他轻轻摇了摇头,那双清亮的眼睛在我身上扫过,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
“凡俗之物,不收。”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个骗局吗?或者是我找错了地方?
就在我几乎要转身离开这诡异之地时,他忽然又开口了。
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你身上,倒也有些东西,尚可一质。”
“什么?”我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
“值不值钱,我说了算。”
掌柜的身体微微前倾,台灯的光照亮了他半张脸,那些皱纹在光影下显得更深了。
“比如,你那份无用的羞耻心。”
“……什么?”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羞耻心。”
他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你现今处境,留着它,让你求职时不敢争取高位,欠债时羞于向人启齿,甚至对至亲也要强颜欢笑,它除了让你痛苦内耗,还有何用?”
他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直刺我最不堪的内心。
我脸上一阵滚烫,是被说破的难堪,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他说得对!就是这该死的羞耻心,让我一步步沦落到今天!
“你……你……”我的声音在发抖。
“典当它,三万,当期一年。一年内,你可随时凭当票赎回。期满不赎,则物归本铺,与你再无瓜葛。”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普通的商品交易。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典当……情感?这太荒诞了!
可是,他描绘的那种没有羞耻负累的状态,又对我产生了一种魔鬼般的诱惑。
是啊,如果没有了这该死的羞耻心,我是不是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去争取?去撒谎?去不择手段地完成任何事情?
“我……我该怎么……”鬼使神差地,我竟问出了这句话。
掌柜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拉开柜台下的一个抽屉,取出一样东西。
那不是传统的当票,而是一卷颜色暗沉、质感奇特的皮纸,上面空无一字。
旁边还有一支笔,笔尖不知是哪种奇特材质打造而成,闪烁着淡淡的紫光。
“只需在此纸上,按下你的指印,心中默念同意此次质典即可。”他将皮纸和笔推到我面前。
那卷皮纸触手冰凉,仿佛带着某种吸力。
我的手在颤抖,理性在大声尖叫着阻止我,但脑海中催债的短信、房东冷漠的脸、母亲担忧的眼神交织在一起。
去他妈的羞耻心!我要活下去!
我把心一横,拇指按上了那冰冷的皮纸。
就在手指接触皮纸的一刹那,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席卷了我。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剥离感。
一阵短暂的眩晕袭来,我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
再睁开时,我发现世界似乎有了一点极其微妙的不同。
很难确切形容,就像是一直戴着一副无形的眼镜,此刻突然被摘掉了。
眼前的景物似乎更清晰了,但这种清晰里透着一股冰冷的硬度,缺少了某种柔和的滤镜。
与此同时,我按下的那张皮纸上,浮现出几行复杂的暗红色字迹,它们扭动着,最终固定下来,形成一种我从未见过却莫名能理解的文字,内容正是刚才约定的典当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