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微三十二岁生日的那天,母亲照例打来电话。电话刚接起,还没等她开口,母亲便劈头盖脸地说:“知微啊,你再不考虑婚姻的事,就真的要错过了。你同学小刘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呢?天天就知道忙工作,书稿能陪你一辈子吗?”
知微轻轻“嗯”了一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桌上放着她刚点的外卖,盒子里是一份简简单单的炒面。生日这一天,她连给自己买个蛋糕的心思都没有。
母亲在电话里念叨不停,语气里带着焦急和无奈:“我和你爸都快六十岁了,就盼着你能有人照顾。你别总说一个人挺好,孤孤单单地过日子,你老了怎么办?再说了,女人三十多岁,就算条件再好,选择也少了呀。”
知微抿紧唇,没有反驳。她很明白母亲的担忧,可这些话她已经听过太多次。
七年的恋爱,最后却被背叛收场,那种痛,她至今仍记忆犹新。别人劝她说“时间会冲淡一切”,可她知道,那道伤口像一块无法完全愈合的疤,偶尔会在深夜里隐隐作痛。正因如此,她迟迟不敢再迈出一步。
“妈,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她温声敷衍,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一瞬间,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安静。炒面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却让她感到一丝孤独的酸涩。
三十二岁,在很多人眼里是事业和家庭都该稳定的年纪。可她呢?白天在出版社做编辑,与作者、稿件、校对打交道,生活像一条直线,没有太多波澜。晚上回家,一个人吃饭、看书、偶尔刷剧,房间里安静得连时钟的滴答声都显得刺耳。
知微害怕这种孤独感,它像潮水一样,一旦夜深人静便涌上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她也曾试过相亲,但那些局促的场面让她觉得窒息。对方或许条件不错,却没有半点心动的感觉。她不愿将就,不愿草草把一生交给一个不懂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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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的天气格外冷。那天她加班到八点,下楼时手脚都有些发僵。地铁口灯光昏黄,街边摊贩的吆喝声混在冷风里。
她在便利店门口买了一杯热豆浆,捧在手心取暖。正要走向地铁入口时,她的目光忽然停住。
不远处,一个男人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狗。小狗瑟缩在旧毛毯里,眼睛湿漉漉的,身体不停颤抖。男人低头看着它,伸手轻轻拍着,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这一幕让她心口微微一颤。
男人穿着一件旧棉服,袖口起了毛球,衣领磨损严重。可他抱着狗的姿势格外小心,眉眼间带着一种专注而温和的神情。
知微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低声问:“它……没事吧?”
男人抬起头,眼神清澈如湖水。他的眼睛里没有焦躁,只有安静与坚定。
“只是有点冷,”他笑了笑,声音不高,却沉稳,“我准备带它去医院看看。”
知微心里轻轻一动。这个冬夜,她第一次从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温热。她点点头,没再多说,抱着豆浆走进了地铁口。可心里,却始终回荡着刚才那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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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见面,是在一家宠物医院。
那天周末,她替同事带猫去打疫苗。刚进门,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抱着那只小狗坐在长椅上,狗的腿上缠着绷带,却比之前精神许多,眼睛里重新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