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煮的粥里没有红豆,是我后来胃出血住院,她才开始往粥里加红豆的!”
林缘愣住,低头看向手里的搪瓷缸 —— 缸底残留的米垢里,确实没有半点红豆碎粒。
他重新调整细针的角度,指尖在陈先生太阳穴处轻轻按压:“您再试试,想想住院前的早晨,她给您盛粥的样子。”
这次的银光比刚才更柔和,陈先生的眼神慢慢松弛下来:“我看见了…… 她站在煤炉边,把红豆罐往橱柜顶层推,嘴里念叨‘等你胃好了再给你放,现在先喝白粥养着’。”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还有次我加班到半夜,回家时她趴在桌边睡着了,头发上沾着米糠,搪瓷缸里的粥温在热水里,还是热的。”
林缘慢慢收回细针,银光渐渐熄灭。
老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拿起搪瓷缸时,左腿的动作似乎轻快了些。
“林师傅,谢谢您。之前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现在好像被这些细节填满了。”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指了指巷口:“前面那家桂花糕铺子还开着,当年她最喜欢的吃就是他们家的桂花糕,你等着,我去买两块给你,你尝尝。”
“不用啦,陈先生,您留着自己吃。”
林缘笑着摆手,看着老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的玉兰树后,才低头摩挲搪瓷缸的缺口......这些带着温度的偏差,才是记忆最真实的样子。
2 怀表里的秘密
接下来的一周,“拾念”的客人不多。林缘把大部分时间花在阁楼的旧物整理上,那里堆着他这些年收集的 “念想”,有些是客人修复后留下的,有些是他在旧货市场淘来的。
接下来的一周,“拾念” 的客人不多,江南的梅雨总下个不停,雨丝细细的,织成一张网,把老巷裹在里面。
林缘把大部分时间花在阁楼的旧物整理上,阁楼的窗户对着老巷的天井,雨滴滴在天井的青石板上,嗒嗒的响,像在说悄悄话。
阁楼里堆着他这些年收集的 “记忆载体”—— 有些是客人修复后留下的,有些是他在旧货市场淘来的。
靠墙角的架子上,摆着个旧收音机,是去年一位老工人来找回听戏的记忆留下的,现在偶尔还能收到模糊的戏文。
架子下面的箱子里,装着几卷老布料,是前阵子一位老奶奶来找回做衣服的记忆留下的,布料上还印着上世纪的碎花图案。
每一件物件都带着不同的温度,林缘整理它们的时候,总喜欢轻轻摸一下,像是在和时光里的人打招呼。
唯独他脖子上的银锁,始终像蒙着一层雾。
银锁是妈妈在他十岁那年给她戴上的,说 “这是姑奶奶留下的念想,要好好戴着”。
妈妈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点远,像是在看很久以前的事。
林缘问过妈妈 “姑奶奶是谁”,妈妈只摇头,说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后来妈妈走了,这个问题就成了心里的一个结,银锁也成了连接过去的唯一线索。
“叮铃 ——”
铜铃响起时,林缘正拿着放大镜观察一枚旧邮票。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黑色连帽衫的拉链没拉好,风灌进衣领,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