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伯斯特沉吟了一下:“的确,但我得提醒你,安全第一。那里的环境……很古怪,任何不适,立刻报告,我们撤出,明白吗?”
埃尔斯佩斯点了点头,但她知道,除非被强行拖走,否则她绝不会主动离开。
再次下降的过程仿佛一场仪式,冰冷的金属梯,被照明灯染成幽蓝色的冰壁,然后,是那条寂静无声、几何扭曲的通道入口。
这一次,踏入其中时,埃尔斯佩斯感到一种奇异的“归家感”,仿佛这片拒绝一切生命的空间正在无声地接纳她,或者说,侵染她。
她直接奔向昨天记录下最复杂符文的那片墙壁,打开高强度便携灯,调整好相机,她如同一个面对天书的朝圣者,开始了痴迷的破译工作。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失去了意义,她的整个世界缩小到灯光照射的那一小片区域,缩小到那些尖锐、螺旋、非欧几里得的线条之中。
起初,它们只是无意义的图案。
但渐渐地,随着她投入全部的心神,某种“理解”开始如同渗漏的冰水般滴入她的意识。
这不是语言,至少不是人类认知中的语言,它们更像是一种……概念的直接编码,一种用几何和数学书写的形而上学。
她艰难地捕捉着碎片:
一个重复出现的三角符号,内部嵌套着不断缩小的相似图形,指向一种无限递归或分形现实的概念,让她头晕目眩。
一组扭曲的平行线,在某个点突然交汇又分开,似乎描述了时间并非线性,而是可折叠、可撕裂的织物。
还有一些更令人不安的符号组合,隐隐指向“帷幕”、“窥视”、以及一个位于“所有可能性交汇之处”的、被称为 “卡尔克萨” 的未见之城。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笔记本上潦草地写满了推导公式、猜测和不断重复的词语:“非时间”、“外域”、“星之彩”、“黑星升腾”、“王者将临”……这些词语自动从笔尖流出,带着一种不祥的韵律,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它们是如何组合在一起的。
就在她试图解读一组尤其复杂、仿佛冻结的疯狂漩涡的符号时,那诡异的和弦音乐再次响起。
这一次,它更清晰,持续时间更长了几秒。
那非人的旋律线在她颅腔内振动,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的神性,仿佛来自群星之间冰冷的虚空。
她甚至能模糊地分辨出其中几个不和谐的音程,它们组合在一起,产生一种近乎物理性的恶心感。
她猛地捂住耳朵,但这动作毫无意义,声音来自内部。
她环顾四周,桑托斯正在不远处检查冰壁的结构强度,似乎毫无察觉。
另一个队员在测量通道的维度,也一脸正常。
“音乐……你们没听到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桑托斯抬起头,面罩后的脸带着困惑:“音乐?博士,这里静得我都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流了。你是不是幻听了?高压环境有时会这样。”
又是幻听?埃尔斯佩斯用力掐了自己的掌心一下,疼痛感真实而尖锐。
不,那声音太真实了,太具体了,它和这些符文有关,她确信。
她重新将注意力投向墙壁,但一种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眼前的通道似乎轻微地扭曲了一下,远处的黑暗仿佛在蠕动,膨胀,然后收缩回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