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愣住了。祖父的名字他还没忘,但关于祖父的记忆已经像蒙了层雾,模糊不清。他只记得祖父是个沉默的钟表匠,话不多,总喜欢坐在阁楼里修钟表,手指上永远沾着机油;十年前的5月20日那天,祖父出门后就没回来,只留下阁楼的闹钟、店里的座钟,还有镇中心停摆的钟楼。
“循环不是无限的。”林星把怀表推到他面前,表盘里的数字“276”轻轻跳了一下,泛着淡蓝色的光,“1008次后,要是没找到‘时间碎片’,小镇会彻底陷入‘时间停滞’,所有人都会忘记自己是谁,包括你我。到时候,这里就会变成一个只有5月20日的空壳子。”
“时间碎片是什么?”陆时的指尖碰到怀表,一股熟悉的凉意传来,像小时候祖父握着他的手教他修表时,祖父手掌的温度——有点凉,却很安稳。
“是小镇每个人的‘遗憾’。”林星的目光落在柜台上的旧座钟上,眼神变得柔和,“你祖父当年制造循环,就是为了收集这些遗憾。比如张婶,她总遗憾十年前没来得及给生病的儿子送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巷口的老梧桐,遗憾没等到候鸟来筑巢;还有你,陆时,你遗憾没留住祖父的最后一句话,没来得及跟他说你学会修最难的座钟了。”
陆时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碎片般的记忆:十年前的5月20日,祖父在阁楼里修那只机械闹钟,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祖父的白发上。祖父转头对他笑,说“时间不是直线,是……”后面的话像被大雾遮住,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祖父的笑容很暖,像春天的阳光。
“我们得先去钟楼。”林星站起身,怀表在她手里泛着淡蓝色的光,照亮了她眼底的坚定,“钟楼下面有你祖父的秘密工作室,里面藏着第一块时间碎片的线索。我找了200多次,都没敢进去,因为里面有‘修正者’。”
“修正者是什么?”陆时问,心里有点发慌。
“是时间规则的维护者。”林星的声音压低,带着点警惕,“他们不允许我们破坏循环,会清除我们找到的线索,甚至……抹掉我们的记忆。我前100次循环找到的线索,都被他们毁了。”
镇中心的钟楼比陆时记忆里更破旧。塔身的砖石掉了好几块,露出里面的黄土;钟面的玻璃裂着蛛网纹,像随时会碎;时针和分针牢牢钉在3点的位置,和他阁楼的闹钟、店里的座钟一模一样,像三个被时间钉住的坐标。风从钟楼的裂缝里钻进去,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有人在哭。
林星走到钟楼侧面,蹲下身,指尖在一块松动的砖石上敲了敲——那里有个细小的凹槽,刚好能放进她的青铜怀表。“我奶奶的日记里写,这块砖石是你祖父当年特意留的,只有怀表能打开。”林星说着,把怀表轻轻放进凹槽。
“咔嗒”一声,砖石像被按了开关,轻轻弹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陆时拿出手机照明,光线顺着洞口照进去,能看到一段狭窄的楼梯,楼梯扶手是铁做的,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却有两道新鲜的手印——指腹的位置很清晰,显然是林星之前来的时候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