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入王府那日,夫君亲手将我送上仇敌的婚床。
他说:「娼妓之女,只配当玩物。」 三年间我忍辱偷生,成为敌国最锋利的刀。
大军压境那日,他捏着我下巴轻笑: 「叛主求荣的东西,还不跪下?」
我折断他佩剑,将碎刃刺入他心口: 「你错了,我从来只效忠自己。」
……
唢呐声撕心裂肺,不似迎亲,倒像送葬。
花轿在颠簸中停下,轿帘被猛地掀开,刺目的光亮和一个冰冷的身影一同侵入。萧煜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他那张俊脸愈发寒冽,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件肮脏的物什。
他甚至没弯腰,只微微倾身,冰冷的手指钳住我的下巴,迫我抬起脸。凤冠沉重,脖颈早已酸硬,但我仍竭力维持着最后一点可笑的姿态,直视着他。
“出了这个轿门,你就是他的人了。”他的声音平稳,没有半分喜意,也没有半分愧疚,只有彻底的轻蔑,“好好用你这张脸,和你娘教你的那些本事,替我拴住他,听懂了吗?”
喉咙像是被冰碴堵住,吐不出一个字。我僵着,身上繁复的嫁衣滚烫又沉重,烙得皮肉生疼。
他忽地凑近,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廓,气息呵出的却是淬毒的刀:“别摆出这副贞洁烈妇的模样。沈未晞,娼妓之女,天生就是玩物。能用来犒劳我军中功臣,是你的造化。”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进耳膜,砸得四肢百骸都在嗡鸣。心脏骤缩,疼得钻心。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这个我懵懂情愫萦绕了数年,今日名正言顺的夫君,在我过门的第一天,亲手将我推向别人的床榻。
就因为,我那出身勾栏,早已病故的娘亲。
粗粝的大手伸过来,不是他的,是他身后那名满脸横肉的副将。那手抓住我的胳膊,毫不怜惜地将我从花轿里拖拽出来。凤冠珠翠撞击,发出零落的碎响。
红盖头在挣扎中飘落,我看见高头大马上,萧煜冷漠的侧影。他正对着不远处另一支喧闹的队伍颔首,那边,敌国的旌旗招展,一个身着异族华服、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哈哈大笑,目光淫邪地落在我身上。
那是狄戎部的王子,屠耆,萧煜的死敌,也是他如今不得不暂时媾和的对象。而我就是那份“诚意”。
我被粗暴地推搡着,走向那个男人的方向。每走一步,脚下的碎石都像是尖刀,透过薄薄的鞋底刺入脚心。身后,是萧煜冰冷的目光,身前,是屠耆毫不掩饰的贪婪打量。
喜乐还在吹打,喧嚣的人群像是在看一场盛大的猴戏。
在经过萧煜马前的瞬间,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停顿了一下。
拖拽我的副将不耐烦地呵斥。
我却只是抬起头,最后一次望向马上的男人。阳光刺眼,他的轮廓模糊在一片血红的光晕里。
什么也没说。也,没什么可说了。
他策马转身,大红喜服的衣角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再未回头。
我被塞进另一顶充斥着羊膻味和陌生气息的婚轿里。轿帘落下,彻底隔绝了故土的天光。
……
狄戎部的王庭,帐幔重重,酒气混合着兽脂的腥臊,日夜不息。
那一夜,是撕裂的痛楚和屈辱。屠耆的暴虐,在他的国土上,是理所当然的权力。他掐着我的下巴,逼我喝下浑浊的烈酒,在我耳边用生硬的官话嘲笑:“你们周朝的女人,像兔子,一捏就死,无趣得很!不过你这张脸,倒比羊脂还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