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云巅之上的仙门魁首,终年云雾缭绕,仙鹤清唳。然而今日,往日的祥和宁静被一种肃杀和恐慌彻底撕裂。
镇魔塔,那座矗立于主峰后山、封印着无数邪魔的漆黑巨塔,此刻正剧烈震动着,塔身表面无数符文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浓郁如墨的魔气如同沸腾的潮水,不断从塔基缝隙中喷涌而出,试图冲破束缚,将恐怖的阴影重新笼罩大地。
塔下广场,以掌门凌霄真人为首,玄天宗所有精锐弟子几乎尽数到场。剑光凛冽,法袍猎猎,结成的巨大光阵死死压制着躁动的魔塔,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疲惫。光芒与黑气的交界处不断爆发出刺耳的嘶鸣和能量涟漪,显然这场对抗异常艰难。
而在这片混乱与紧张的最中心,却存在着一个诡异的“静区”。
我,苏窈,被儿臂粗的暗金色缚灵索死死捆缚着,吊在镇魔塔入口处一根冰冷的玄铁桩上。铁索上刻满了镇压符文,深深嵌入我的手腕脚踝,勒破皮肉,鲜血不断渗出,沿着冰冷的铁桩滑落,在下方积成一滩小小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
彻骨的寒意从万年玄冰砌成的塔身弥漫开来,钻进我的骨头缝里。但我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冷了,丹田处传来的碎裂般剧痛几乎吞噬了我所有的感知。几个时辰前,师尊凌霄真人那毫不留情的一记碎灵指,不仅废了我苦苦修炼多年的微末修为,更是彻底击碎了我最后一点渺茫的心念。
我艰难地抬起头,视线涣散地扫过前方。
师尊凌霄真人站在光阵最前方,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月白色的掌门法袍纤尘不染,只是脸色比平日更加冷峻,看向我的目光里,再无半分往日的温和与教导,只剩下彻底的失望和一种被背叛后的冰冷厌弃。
大师兄萧澈护在小师妹林清羽身前。他紧抿着唇,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不齿,仿佛多看我一眼都会玷污他的眼睛。而林清羽,我那位一向娇弱善良的小师妹,此刻正脸色苍白地依偎在萧澈身后,眼角挂着泪珠,看向我时,目光躲闪,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劫后余生般的指控。
还有二师兄,传功长老,戒律长老……那些曾经或亲切或严肃的面孔,此刻无一不用最冰冷的、看叛徒、看魔孽的眼神看着我。
周围的窃窃私语和毫不掩饰的斥骂声,如同冰冷的针,绵绵不断地刺入我早已麻木的耳膜。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苏窈师姐她……她竟然勾结魔尊!”
“平日里看她闷不吭声,原来藏着这般恶毒的心思!”
“定是嫉妒清羽师妹得宠,自己又资质驽钝,才走了邪路!”
“幸好清羽师妹及时发现,否则我玄天宗万年基业就要毁在她手里了!”
“掌门就不该心软,当年从凡间带回这么个祸根!”
“碎灵指都是便宜她了!这种叛徒,就该魂飞魄散!”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想张口,想嘶喊,想告诉他们真相。
可我张开口,涌出的只有更加汹涌的腥甜。鲜血堵住了我的喉咙,发出嗬嗬的破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丹田和四肢百骸的剧痛,让我连维持清醒都变得无比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