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浸了墨的纱,缠在倾颓的摩天楼骨架上,将玻璃幕墙的残片染成灰蒙蒙的一片。张婧怡踩着碎玻璃前行,军靴碾过锈蚀钢筋时,刺耳的摩擦声在空荡的街道里撞出回声。她指尖的匕首映着雾色,寒光扫过每一处阴影 —— 三天前那场席卷全球的 “赤雾” 过后,这座曾繁华的城市,已成了吞噬活人的迷宫。
转角处突然传来塑料瓶滚动的轻响,张婧怡脊背瞬间绷紧,匕首出鞘的寒光划破晨雾。可映入眼帘的不是嘶吼的畸变体,而是个蹲在便利店废墟里的女人:卡其色冲锋衣沾满泥污,长发用一根断簪潦草束起,正用镊子专注地夹取货架缝隙里的压缩饼干,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暗夜里燃着的一点星火。
是文若云。
张婧怡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昨夜反复纠缠的噩梦又涌上来:自己为护这个女人穿过尸群时,后心被畸变体利爪撕开的剧痛;最后时刻,透过模糊的血雾,看到文若云被几个异能者簇拥着登上直升机,身后是无数在火海中挣扎的人,而她自己,像片被遗弃的落叶,在血泊里失去意识。
“别动。” 张婧怡的声音淬着冰,匕首尖抵向文若云的咽喉,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上沾着的灰尘。
文若云的身体僵住,镊子 “当啷” 一声掉在满地碎玻璃上。她不是这个世界的文若云 —— 几小时前,她还在实验室里调试基因测序仪,眼前突然炸开刺眼的红光,再睁眼就躺在堆满尸体的巷子里,脑子里多了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原主是本末世小说的女主,本该凭顶尖科研天赋拯救世界,却沉迷周旋于异能者之间,将人类的希望耗成了灰烬。
“我没有恶意。” 文若云缓缓举起双手,掌心向上示意无害,目光快速扫过张婧怡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未散的戒备,“只是想找些能吃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分你一半。”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超乎此刻处境的镇定。
张婧怡嗤笑一声,匕首又逼近半寸,冰凉的金属已触到文若云的皮肤:“文若云,收起你那套把戏。以为装出可怜的样子,就能让别人为你卖命?” 记忆里的文若云总是这样,用无辜的眼神博取同情,再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牺牲,哪怕那些人为她丢了性命。
文若云的心沉了一下。眼前的人不仅认识原主,还藏着极深的怨怼。她不能暴露穿越的秘密,更不能重蹈原主的覆辙。“我不知道你说的‘把戏’是什么,” 她尽量让语气平稳,目光落在张婧怡握刀的手上 —— 那双手布满薄茧,指缝里还嵌着未洗去的血污,“但现在这种情况,自相残杀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的敌人,是外面的畸变体,不是彼此。”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嘶哑的嘶吼声,像钝锯在磨骨头,还伴着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张婧怡脸色一变 —— 是畸变体,而且不止一只,听动静,至少是三只以上的集群。她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又瞥了眼文若云,眼神复杂得像拧在一起的绳:恨她前世的自私,却又无法在此时放任她被畸变体撕碎。
文若云立刻读懂了她的犹豫,急忙说道:“我知道附近有个安全的藏身点,是之前勘察地形时发现的,有铁门和通风口,能挡住普通畸变体。” 她刻意省略了 “记忆里” 的细节,只装作是自己一路观察到的,同时悄悄将掉在地上的镊子踢到废墟深处 —— 现在不是捡东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