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脸上堆起惶恐和恭敬,连连摆手:
“婶子,您这话说的!天地良心!我哪能不认账啊!我天天起早贪黑,就是为了风风光光把艳萍娶进门啊!”
“少来这套!”李桂花不吃他这套,“我就问你,证呢?酒席呢?日子呢!”
“在准备了,在准备了…”刘成搓着手,点头哈腰,“就是…就是手头还差点…”
“放屁!”李桂花啐了一口,
“我看你就是想赖!我告诉你刘成,艳萍这肚子可等不了!月底!必须把证领了,酒席办了!不然我就去公社告你耍流氓!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刘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婶子!可使不得!那可是要蹲笆篱子的!”
“知道怕就好!”李桂花气势更盛,“赶紧把事儿办了!”
刘成像是被逼到了绝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半晌,他犹犹豫豫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婶子,不是我拖…实在是…唉,我也听村里有人嚼舌根,说…说艳萍这怀上的日子,好像跟我俩那次…对不太上啊?
我就寻思着,是不是我记错了?这要是急急忙忙办了,以后孩子生下来,月份对不上,别人还得说闲话…”
这话像一根毒针,精准扎进李桂花和王艳萍最敏感的神经!
王艳萍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中,瞬间一片空白,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李桂花猛地一僵,眼神里飞快闪过一丝心虚和慌乱,但很快被更凶悍的气焰掩盖:
“放你娘的狗臭屁!哪个烂心肝的在那胡说八道!日子怎么对不上了?就是你刘成的种!你想赖账还敢往我闺女身上泼脏水!”
刘成赶紧“吓得”后退两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婶子我绝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别人瞎说…我肯定是信艳萍的!信她的!”
他越是这般“惶恐”地表示相信,那根怀疑的刺就埋得越深。
王艳萍看着母亲暴怒却难掩心虚的侧脸,又看看刘成那副“憨厚老实”、“被吓坏了”的模样,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透她的四肢百骸。
他怀疑了!他果然怀疑了!他不是傻!他是在等!
李桂花又骂骂咧咧了一阵,终究不敢真的把刘成逼得太紧,最后扔下一句“月底前必须办!”的狠话,拉着失魂落魄的王艳萍进了屋。
刘成站在院子里,听着屋里隐约传来的、压低的、急促的争执声,脸上那副惶恐懦弱的表情慢慢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鱼饵已经撒下,恐慌的涟漪开始荡漾。
接下来,该那些真正该着急的人,自己跳出来了。
刘成再次投入“辛勤劳作”和“暗中盯梢”。那台小小录音机,几乎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王艳萍的焦虑肉眼可见。她开始更频繁地往外跑。
那天下午,在王艳萍娘家屋后玉米地旁,刘成再次捕捉到她的身影。和她在一起的是村书记张建国。
张建国似乎有些烦躁,叉着腰,眉头紧锁。王艳萍在哭哭啼啼,声音顺风飘来:
“……怎么办啊…他好像起疑心了…拖着我…肚子这么大了他都不急…”
“你慌什么!”张建国声音压抑着不耐,“稳住他!先把证领了再说!”
“怎么稳?他根本不上套!灌酒都没用!我妈去逼他,他居然…居然怀疑月份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