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凡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手攥住。“谁?” 他声音发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等服务生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花园小径。
晨光里,一个身影慢慢走过来。白色裙子被撕成布条,沾着干涸的血迹和泥污,裸露的胳膊腿上全是擦伤。长发纠结着贴在脸上,脚步虚浮,像随时会倒下。可她就那样走着,穿过人群的目光,一步一步,朝着 villa 走来。
是以诺!
卓凡脸上的悲伤瞬间僵住,像石膏面具裂开了缝。他瞳孔骤缩,脸色比以诺还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喉咙里发出 “咯咯” 的怪响 —— 这不可能!他亲眼看着她掉下去,那么高的悬崖,她怎么可能活着?!
周围的人也僵住了,警察按住了腰间的枪,酒店经理张大了嘴,连呼吸都忘了。
以诺走到露台前,停下脚步。她缓缓拨开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恐惧,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卓凡。
那眼神让卓凡浑身发毛,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这不是他认识的以诺 —— 那个总是笑着、眼神清澈的以诺,此刻的她,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却又透着一股让人不安的冷。
“以诺?” 卓凡终于找回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你…… 你还活着?天啊!这是奇迹!” 他扑上前,想抓住她的肩膀,表演失而复得的狂喜,可动作却因为震惊而僵硬。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她时,以诺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卓凡却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到她空洞的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冰冷的厌恶 —— 不是恐惧,是那种看穿一切的审视,像猫盯着老鼠的眼神,带着残忍的玩味。
卓凡的心跳漏了一拍,后背瞬间冒冷汗。
“我……” 以诺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断了的弦,气若游丝,“头好痛……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抬起手,虚弱地抵住额头,眼神涣散,“只记得…… 好像摔下去了…… 醒来就在下面的礁石上……”
失忆?
卓凡愣住了,大脑飞速转动。从几十米高的悬崖摔下去,居然只是失忆?疑虑像潮水般涌上来,可紧接着,狂喜也跟着冒了出来 —— 如果她失忆了,不记得他推她的事,那他的计划就还有救!甚至…… 能做得更完美!
他立刻换上狂喜又心疼的表情,再次上前,紧紧抱住以诺冰凉的身体,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声音里带着 “激动” 的哽咽:“想不起来没关系!只要你活着就好!医生!快叫医生!”
怀里的以诺身体僵硬着,鼻尖充斥着他身上的古龙水味,却仿佛能闻到悬崖顶端的冷风,和他掌心那股推她坠崖的力道。她闭上眼,像耗尽了力气,软软地靠在他怀里,眼角的余光却瞥向远处的大海 —— 那片吞噬了元宝的海。
空洞的眼底,那簇幽冷的火焰,无声地烧得更旺了。
“她好像晕过去了!快抬担架来!” 卓凡大喊着,完美扮演着担忧妻子的丈夫。
医护人员冲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以诺抬上担架。没人注意到,担架边缘,以诺垂着的指尖正微微颤抖 —— 不是虚弱,是压抑着的、嗜血的渴望,像猫潜伏时,悄悄抽动的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