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地上的我，愣住了。
手里的托盘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抬起头，透过血和泪，看着他。
我一定很狼狈。
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满脸是血。
我以为会看到他眼中惯常的平静，或者是一丝厌恶和鄙夷。
但他没有。
他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我身边，蹲下。
他想扶我。
“别碰我！”
我嘶吼道，挥开他的手。
我的身体太烫了，会灼伤他。
他没有退开。
他伸出手，这一次，直接按在了我的后心。
他的手掌，带着一股清凉的意。
一股柔和的力量，从他的掌心，涌入我的身体。
那股力量像清泉，流过我灼烧的经脉。
体内的火焰，被一点一点压制下去。
痛苦在减退。
我瘫软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坐到我身后，双掌贴着我的背。
金色的佛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笼罩着我。
他开始念经。
不是之前那些我听不懂的经文。
是《清心咒》。
他的声音很低，很稳，像晚风，吹散了我心里的燥热。
我渐渐平静下来。
意识模糊中，我靠着他，沉沉睡去。
***
### 第5. 章：他的慈悲，她的毒药
我醒来时，躺在床上。
身上的血迹被擦干净了，衣服也换了一套干净的。
是寺里僧尼穿的灰色布衣。
我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咒火发作后的虚弱感还在，但那股焚心的痛苦已经消失了。
尘缘坐在不远处的蒲团上，背对着我，敲着木鱼。
笃，笃，笃。
声音很规律。
我下了床，走到他身后。
“昨晚，谢谢你。”
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木鱼声停了。
他没有回头。
“举手之劳。”
“你不好奇吗？”
我问。
“我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障。”
他回答。
“那不是业障，是诅咒。”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我生来就带着这个诅咒，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生不如死。你救了我一次，下个月怎么办？”
“贫僧会一直帮你。”
他说。
“帮我？”
我笑了。
“用你的佛法吗？你就不怕，为了压制我的妖咒，耗费你的修为？你就不怕，和我这个妖物牵扯过深，污了你的佛心？”
“佛心若会因救人而被污，那便不是佛心。”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我看着他，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为什么？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平静？
他看到我最丑陋、最狼狈的样子，没有鄙夷，没有恐惧，只有慈悲。
他的慈边，像一碗毒药。
我伸手，握住他敲木鱼的手。
他的手很暖。
“尘缘。”
我叫他的名字。
“你渡不了我。”
我的指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划过。
“因为，我根本不想被渡。我喜欢沉沦，喜欢在地狱里看着你们这些自诩圣洁的人。”
他抽回手。
“那贫僧便陪你一起沉沦。”
他说完，站起身，拿起木鱼，走出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