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的视线在两个女人之间来回移动。
林菲菲的表演天衣无缝，楚楚动人。
方砚秋的反应却平静得诡异，那抹笑意，不带任何温度。
他的眉头蹙得更深，一种直觉性的怀疑在心底滋生。
林菲菲似乎觉得自己的表演还不够，她弯下腰，脸上堆起最温柔和善的笑容，伸出手想去抱方言。
“这就是你的孩子吗？真可爱，来，让菲菲阿姨抱抱。”
方言小小的身子往后一缩，直接躲进了方砚秋的怀里，避开了她的触碰。
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厌恶。
林菲菲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方言却没看她，他低着头，小小的手指在破旧的平板上飞快地点了几下，然后将屏幕转向了她。
幽幽的屏幕光亮中，一行加粗的黑体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坏女人，离我妈远点。】
林菲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那份精心维持的温柔和善，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她脸上的血色褪去，随即又涌上一层委屈的红晕，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泫然欲泣地望向陆屿。
“屿哥哥，你看……这孩子他……”
她的话哽在喉咙里，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却又善良得不愿计较的模样。
然而，陆屿甚至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方砚秋身上，那双狭长的眼眸里，审视的意味更浓。
他忽略了林菲菲的表演，也忽略了那个孩子的敌意，径直抛出了一个让空气都为之凝固的问题。
“你也是从华尔街回来的？”
一句话，如同惊雷。
瞬间将方砚秋拉回了五年前那个灯红酒绿，却最终将她拖入深渊的噩梦之夜。
3
院子里的风停了。
方砚秋的心跳也跟着停了一瞬。她抬起眼，迎上陆屿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那里面有探究，有审视，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方砚秋的唇角动了动，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旧闻。
“往事而已，不值一提。”
话音刚落，一旁的林菲菲立刻抓住了表现的机会。
她上前一步，重新挽住陆屿的胳膊，姿态柔弱，语气里却带着精心设计的引导性。
“是啊，屿哥哥，你别问了。”
“砚秋当年……唉，也是年轻不懂事，犯了点错，才不得不离开的。”
她叹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棉花，听着柔软，却能杀人于无形。
她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将“被害”轻描淡写地扭曲成“犯错”，就是要把脏水往方砚秋身上引。
陆屿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的视线从方砚秋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缓缓移开。
五年前，他同样被人下了药。
混乱的记忆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和一阵清雅的花香。
他醒来后，只在床头发现了一枚遗落的袖扣。
而林菲菲，就是拿着这枚袖扣出现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地讲述自己如何“勇敢”地救了他。
可这些年，他总觉得不对劲。
林菲菲身上的香水味，永远是浓烈甜腻的玫瑰香，与他记忆中那股清雅的味道截然不同。
她描述的许多细节，也与他残存的记忆碎片有着难以解释的出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