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在肮脏狭窄的楼道里，听着门内房东隐约的骂骂咧咧：“…真他妈晦气，沾上这种穷酸货…”
雨水好像漏进了楼顶，滴答滴答，落在他脚边。
他提着那个几乎空了的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在凌晨冷清的街道上。饥饿、寒冷、疲惫，还有那该死的、越来越清晰的虚弱感包裹着他。
天快亮时，雨终于小了。他找了个24小时快餐店，用退回的、所剩无几的房租买了最便宜的咖啡，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他拿出手机，屏幕碎裂，但还能用。他开始疯狂地投简历，寻找任何可能的工作机会。他需要钱，需要活下去。
几天下来，面试了几家。有的面试官看到他简历上“林氏”的姓氏和短暂的就读经历，眼神古怪；有的则在他离开后，就立刻收到了拒绝邮件，速度快得惊人。
终于，有一家小公司的面试似乎很顺利，部门主管对他表现出的能力很满意，几乎当场就要拍板。
“林默是吧？不错，年轻人很有潜力，我们这就…”
主管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嗯啊了几句，脸色变得有些微妙，目光再次扫过林默。
挂了电话，主管咳嗽一声，语气变得公事公办：“呃…林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刚刚接到总部通知，这个岗位编制暂时冻结了…很遗憾，请你另谋高就吧。”
希望像肥皂泡一样破灭。
林默走出那栋写字楼，阳光有些刺眼。他站在街边，茫然四顾。
就在这时，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豪车无声地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苏辰那张无可挑剔的脸。
“哥？真巧啊。”苏辰笑容和煦，仿佛晚宴上的难堪从未发生，“你怎么在这里？脸色这么差，没休息好？”
林默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苏辰目光扫过他手里捏着的、那份被拒公司的简介，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和“善意”：“是在找工作吗？是不是不太顺利？唉，现在经济是不太好…要不这样吧？”
他语气轻快，像是提供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我们家公司旗下有个仓库正好缺个理货员，虽然累了点，但包吃住，稳定。我跟那边打声招呼，你明天就能去上班。怎么样？毕竟是一家人，我总不能看着你流落街头吧？”
施舍。
赤裸裸的、居高临下的施舍。
伴随着他“善意”的话语，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虚弱感和抽离感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林默甚至能看到，苏辰说话时，皮肤下似乎有微弱的光华流转，气色好得惊人，与自己灰败的脸色形成地狱般的对比。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路人的目光被豪车和车里那个光芒四射的年轻人吸引，然后落在车外落魄狼狈的林默身上，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林默的手指死死攥紧了那份公司简介，纸张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他看着苏辰那张写满“关怀”和“优越”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接受这份“工作”，意味着将屈辱咽下去，时刻活在被掠夺的阴影下，仰人鼻息。
拒绝？他身无分文，无处可去，厄运缠身。
苏辰依旧微笑着，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像一只优雅的、等待猎物自行走入陷阱的蜘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