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离奇的故事,一些盘踞在城市角落里的都市传说。
它们是夏令营篝火旁的必备节目,是宿舍熄灯后的悄悄话,是网络论坛里经久不衰的热帖。
这些故事像病毒一样传播,每一次复述都可能添上新的枝叶,变得更加面目全非,也更加引人入胜。
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去追根溯源,你会惊讶地发现,许多最荒诞不经的传说,其内核都包裹着一丝真实——或许是一个真实的地名,一个真实发生过的事件,甚至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人。
正是这一丝微弱的真实,如同发酵的菌种,赋予了它们强大的、自我繁衍的生命力,让它们听起来如此可信,如此难以辩驳。
我之所以选择在十五年后的今天说出来,是因为前不久,我在一个本地的探险论坛上,看到了一个帖子,标题是《挑战禁忌!安康疯人院“捉影游戏”终极体验召集!》。
帖子里,发帖人兴致勃勃地讲述着那个被扭曲的传说,并把它包装成了一个时髦、刺激的冒险活动。
我看着那些年轻而无畏的ID在下面踊跃报名,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我们。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冰冷的、必须开口的责任感。有些真相,不能永远被埋在废墟之下。
那时候,我二十出头,是个狂热的“城市探险”爱好者。
我们有一个小团体,自诩为“拾荒者”,专门去探索那些被城市遗忘的角落——废弃的工厂、停运的车站、干涸的游乐园。
我们沉醉于那种行走在时间裂缝中的感觉,沉醉于那些被岁月侵蚀的肌理和沉默地讲述着往日故事的遗物。
而我们最热衷的目标,是位于城市远郊的那座臭名昭著的建筑——前安康精神病医院。为了叙述方便,我们就叫它“疯人院”吧。
我不会透露它的真实名字和地点,因为这个故事里,除了我,还有太多人被那晚的阴影所笼罩。
我不希望我的讲述给他们带去任何新的困扰。
我选择说出来,更多的是为我自己——为了某种形式的解脱,也为了警示后人,有些门,一旦推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我们的探险小队,与其说是一个组织,不如说是一群气味相投的散兵游勇。
领头的是一个叫老默的中年男人,他比我们所有人都年长十几岁,是这个圈子里的传奇人物。
他沉默寡言,看废墟时像在拆一座只有自己知道的炸弹。
他曾是建筑工程师,对建筑结构了如指掌,也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候,找到最安全的路。
他是一个单身父亲,独自抚养着一个叫婷婷的女儿。
他总是那么沉稳可靠,像一座山,给我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以庇护。
疯人院是我们的圣地,我们来过不止一次,第一次带众人进楼时,老默曾指着一个剥落的墙漆说:“几十年前,这里真有人玩‘见影’,后来那批医护全辞职。”
我记得还有一次,我们中的一个新人因为好奇,踩上了一块看似结实的三楼地板,结果那地板瞬间碎裂,他半个身子都悬在了空中。
在我们所有人都被吓得魂飞魄散时,是老默,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跨过去,单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硬生生把他拽了回来。那之后,所有人对他都多了一份混杂着敬佩和依赖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