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东家出来,沈砚舟要去农机批发市场找货源。刚走到市场门口,就听见有人喊他:“沈砚舟?”
那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点熟稔的暖意。沈砚舟回头,看见一个穿浅灰色工装裙的女人站在摊位前,手里拿着本进货账本,头发用橡皮筋松松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 是林晚秋。
心脏猛地一缩,前世的记忆像潮水般涌上来。
林晚秋是他的初中同学,家里是开杂货铺的,毕业后帮着家里打理生意。他当年追苏晚晴的时候,林晚秋还笑着说 “苏晚晴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她”。后来他订婚,林晚秋没去,只托人送了一对搪瓷缸,缸上印着 “百年好合”,再后来,她就揣着几百块钱去了南方,说是要开批发部。
他再见林晚秋的消息,是在他死后 —— 还是后来陆野喝醉了吹嘘,说 “那个姓林的女人真疯,查到是咱们弄垮了沈砚舟,竟然找了人砸咱们的店,最后还抱着沈砚舟的骨灰跳了江”。那时候他已经成了一抔土,躺在城郊的公墓里,连林晚秋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后来他才知道,林晚秋在南方把批发部做得很大,却一直没结婚,每年都托人给他带些南方的特产,只是苏晚晴从来没跟他提过。他死后,林晚秋回来查了半年,硬是找出了苏晚晴十年间买 “慢性药” 的票据,还有陆野转移公司资产的记录,把两人告到了工商,可最后,却还是选择了殉情。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林晚秋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个装着轴承的纸袋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旁边的树荫下歇会儿?”
沈砚舟看着她的眼睛,清澈、坦荡,没有苏晚晴的算计,只有真切的关心。他的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声音都在抖:“没…… 没事,就是有点累。”
“你要开店?” 林晚秋指了指他手里的门面合同,笑了笑,“我这两年也在做农机配件批发,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可以从我这儿拿货源,价格比市场里便宜点,质量也有保障。”
前世他就是在市场里拿了劣质配件,坏了名声,后来还是林晚秋托人给他送了批好货,才把口碑挽回来 —— 可那时候他以为是苏晚晴找的关系,连句谢谢都没跟林晚秋说过。
“我……” 沈砚舟的指尖攥紧了合同,愧疚像潮水般漫上来。他想拒绝,怕自己这沾满恨意的复仇计划,会连累到她;可看着林晚秋真诚的眼神,他又想起前世她抱着他骨灰跳江的样子,心脏像被狠狠攥住,“好,谢谢你,晚秋。”
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叫出 “晚秋” 这个名字,不是客套的 “林老板”,是带着愧疚和珍视的 “晚秋”。
林晚秋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跟我客气啥?走,我带你去看样品,都是刚到的新货,特别耐用。”
她转身走在前面,浅灰色的工装裙在风里轻轻晃。沈砚舟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悄悄做了个决定 —— 这一世,他不仅要让苏晚晴和陆野血债血偿,还要护着林晚秋,绝不让她再走上前世的绝路。
两人在批发部待了半个多小时,林晚秋给沈砚舟介绍了各种配件的型号,还给他写了张进货清单,标注了哪些是农户常用的、哪些利润高。临走时,她还塞给沈砚舟一个布包:“里面是两斤绿豆,天热了,煮点绿豆汤喝,比喝那些补汤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