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侍卫认识艾米这张脸，没有过多盘问就放我进去了。
神殿内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可怕。
莱安没有在处理政务，也没有休息。他独自一人，站在一幅巨大的画像前。
画中人，是我。
穿着圣女的白色长袍，在圣山的阳光下，笑得无忧无虑。
这是他当年亲手为我画的。
他伸出手，指尖虚虚地描摹着我的轮廓，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画中人。
他的眼神，不再是白日里的冰冷漠然，而是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思念。
“伊莱娜……”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对不起。”
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在……道歉？
为什么？为他即将要做的事，还是为他已经做出的背叛？
我端着托盘的手微微颤抖，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谁？”
莱安猛地回头，眼中的温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杀意。
我吓得立刻跪下，将头埋得低低的：“陛下，奴婢……奴婢是来送安神汤的。”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我身上刮过。
我能感觉到，他在审视我，怀疑我。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拖出去处死时，他却淡淡地说：“放下，出去。”
我如蒙大赦，连忙放下托盘，躬着身子，一步步退了出去。
直到退出大殿，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刚才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他认出我了。
我不敢多留，转身准备离开，却在走廊的拐角处，撞上了一个人。
是西芙。
她这么晚了，竟然也来了太阳神殿。
“艾米？”她认出了我，微微蹙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皇后殿下，”我学着艾米平时懦弱的样子，慌忙行礼，“奴婢……奴"
“行了，”她不耐烦地打断我，径直走向神殿大门，“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否则，你的下场会和那些多嘴的贱人一样。”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威胁。
我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她推门而入。
门没有关严，留下了一道缝隙。
我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悄悄靠近，将耳朵贴了上去。
里面传来了西芙和莱安的对话。
“陛下，您又在看姐姐的画像了。”西芙的声音带着一丝幽怨，“您是不是……还在想着她？”
莱安沉默了片刻。
“你想多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冰冷，“我只是在想，三天后的仪式，不能出任何差错。”
“我明白。”西芙的声音低了下去，“为了帝国，也为了……我。只是，莱安，我有点怕。那毕竟是姐姐的心脏，用它来延续我的生命，我总觉得……”
“没有时间让你觉得了！”莱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的暴躁，“西芙，记住你的使命！这是你欠她的！也是你欠帝国的！”
“我……我知道了。”西芙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会做好的。只是，凯尔那边……”
“一个孩子，不足为惧。”莱安的声音冷酷无情，“仪式过后，我会把他送到边境的修道院，永远不会再让他回来。”
“那……陛下您呢？”
“我？”莱安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听不出情绪的笑，“我的归宿，早就注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