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用高倍放大镜仔细扫描画面的每一寸。颜料皲裂的纹路、岁月沉淀的微黄 varnish(光油层)、细微的划痕……一切都显示这确实是一幅有年头的画作,绝非赝品。但当我聚焦到那枚蜻蜓翡翠时,异样感再次浮现。它的颜料质感似乎与周围略有不同,更莹润,更……活泛?像是被后来加上去的一层活水,覆盖在干涸的河床上。
紫外线灯下,画面整体呈现出正常的老化荧光反应,唯独那枚翡翠吊坠区域,在紫光照射下,边缘隐隐有一圈极细微的、不和谐的深色暗影,仿佛被什么液体浸泡过,又或是被一种特殊的补笔颜料处理过。
X光?我确实没有大型X光设备,但我有别的。我取出了显微相机,准备拍摄一些微观照片,尤其是翡翠区域。
就在我对准焦距,按下快门的一瞬间——
咔嗒。
相机显示屏瞬间漆黑,不是没电的那种黑,而是像被某种强磁场瞬间击穿了元件,冒出一缕极细微的焦糊味。工作室顶灯再次剧烈闪烁,这次伴随着噼啪的爆裂声,仿佛有无形的电流在空气中乱窜。
我手一抖,差点把昂贵的相机摔在地上。
冷汗再次浸湿了我的后背。
我强作镇定,换回普通灯光,尝试用手机拍照。同样的结果,手机在对准画面的瞬间黑屏,无法重启。
一种冰冷的恐惧感顺着我的脊椎爬升。这不再是巧合。
我站在原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使用仪器,意味着我只能依靠最原始的眼、手、和经验。
我戴上了专业手套,拿起最细号的羊毛刷,轻轻拂拭画作表面极其轻微的积尘。动作轻柔得如同触摸婴儿的皮肤。灰尘在灯光下飞舞,画中女子的面容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
接下来是清洗测试。我调配了极其温和的专用清洗剂,先在画面角落不显眼的一小块背景色上做测试。棉签轻轻擦拭,带走经年累月的污垢,底下的颜色显露出来,是更纯正的暗褐色。一切正常。
我的目光移回那枚翡翠吊坠。
它的鲜艳太突兀了,像一道崭新的伤口烙在古老的画布上。委托人特意强调不能动它。为什么?它下面藏着什么?
犹豫再三,我还是没能忍住。我用新的棉签,蘸取了极微量的清洗剂,屏住呼吸,朝着那抹翠绿色的边缘,轻轻点了下去——
就在棉签尖端即将触碰到颜料的前一毫秒!
“呃!”
一股尖锐的、冰冷的刺痛感猛地从我指尖窜起,沿着手臂闪电般冲入大脑!那不是物理上的触痛,更像是一股强烈的抗拒的意念,顺着我的指尖狠狠刺了我一下。
我惊叫一声缩回手,棉签掉落在工作台上。
低头看去,指尖没有任何伤口,但那种冰冷的刺痛感残留着,微微发麻。
画静静地立在那里。
但我知道,刚才是她不允许我触碰。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出来。恐惧和一种奇异的兴奋感交织在一起。这幅画……是活的?或者至少,附着着什么强烈的东西。
我死死盯着画中女子。她依旧低眉顺目,但我仿佛能感受到一种无声的悲愤和焦急,从那静止的形象里弥漫出来,包裹着我。
她想告诉我什么?她在阻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