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天子论功行赏，当场指婚。
不指战功赫赫的大元帅，偏偏指了我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敢死营校尉。
“李校尉忠勇可嘉，朕欲将长乐公主许配于你，望你日后好生看顾。”
元帅和同袍们神色各异，无人道贺。
我满心惶恐地叩谢圣恩，只因京中无人不知，长乐公主三年前坠马伤了脑子，心智如同五岁孩童。
等到洞房花烛夜，我为“痴傻”公主擦拭嘴角点心渣时，她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那眼神，清明得没有一丝痴傻，语气森然。
“女扮男装混入军营，陈家满门抄斩的漏网之鱼，我等你很久了。”
我这才明白，皇上不是给我找了个痴傻媳妇。
是给我找了个催命阎王。
1
“你叫陈雪，户部侍郎陈正源独女。”
她朱唇轻启，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墓碑，砸在我心口。
我猛地抽回手，四肢百骸窜过一阵阴冷的寒意，几乎站立不稳。
“公主殿下，您在说什么，微臣听不懂。”
长乐公主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喜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缓缓从喜床上站起，繁复的凤冠霞帔随着她的动作流光溢彩，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喜气，只有扑面而来的压迫。
“听不懂？”
“三年前，陈家被指通敌，满门三百余口，尽数问斩。”
“唯独你，靠着你父亲的亲卫拼死掩护，混入敢死营，化名李威，从尸山血海里爬了出来。”
她踱步到我面前，停下。
一根纤长的手指，精准地点在我的喉结上。
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一僵。
“这儿，做得不错。”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
“就是有些粗糙了。”
我惊惧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墙上，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她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像猫在玩弄掌中的猎物。
“重要的是，皇帝为什么要把我嫁给你。”
“他知道我的身份？”
“他当然知道。”
长乐公主的笑容愈发冷冽。
“他不止知道你，他还想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你回京城，到底想做什么。”
我的心，直直坠入深渊。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一枚暴露在棋盘上的棋子。
“你以为，这桩婚事是恩赐？”
她逼近我，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话语却能将人冻结。
“不，这是警告，也是一道催命符。”
“现在，你这枚棋子，归我了。”
我死死攥住拳，任由指甲刺破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最后的清醒。
“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
她转身，重新坐回床边，又变回了那副天真痴傻的模样，拿起一块桂花糕。
她歪着头，对我甜甜一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你帮我，我就帮你，找出当年真正陷害陈家的人。”
2
翌日清晨，宫里便来了人。
领头的是内务府总管刘公公，一张脸笑得像发面馒头，身后跟着几个太医。
“驸马爷，公主殿下，陛下关心公主凤体，特命老奴带太医来为殿下请脉。”
我瞬间警惕起来。
这刘公公，正是当年负责抄没陈家家产的主事太监，不知贪了多少黑心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