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着我的病历,眉头越皱越紧。
「你太拼了,身体亏空得厉害。你必须立刻停止所有工作,卧床静养。否则,你这颗仅剩的肾,也很可能会保不住。」
「到时候,你就得跟你的受赠人一样,躺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救你的命。」
我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腹部的疤痕。
等着别人来救我的命?
我脑海里浮现出我妈那张不耐烦的脸,浮现出沈聿那句「不如直接去死」。
谁会来救我?
不会有人的。
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公司打来电话,通知我被解雇了。
理由是,「长期缺勤,严重影响项目进度」。
我知道,这背后一定是沈聿的手笔。
他要断我所有的后路。
出院那天,我交完了所有的医药费,卡里只剩下几百块钱。
我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公寓,房东正在门口等我。
「小顾啊,你这房子,下个月我不租给你了。」
「我儿子要结婚,这房子要收回来当婚房。」
我明白,这不过是借口。
大概是沈聿,或者是我妈,又对房东说了些什么。
他们要把我从这个城市,彻底抹去。
我拿着最后一点钱,租了一个最便宜的地下室。
阴暗,潮湿,没有窗户。
手机收到一条银行短信,是我爸打来的一千块钱。
后面跟着一条消息:「清霜,别怪你妈,她也是心疼清芷。穷家富路,照顾好自己。」
这是出事以来,我收到的唯一一点暖意。
可这一千块钱,对于我后续的治疗费来说,杯水车薪。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我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
地下室的隔音很差,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是一个女人在哭喊:「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想要我的钱!」
男人不屑地冷哼:「爱你?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吗?要不是看你家里有点钱,我碰都不会碰你一下!」
我捂住耳朵,却无法阻挡那些肮脏的词汇钻进我的脑子。
我忽然想起,我爸妈的房子,是不是该拆迁了?
按照政策,家里每个人都能分到一笔不小的拆迁款。
那笔钱,足够我治病了。
我燃起一丝希望,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我妈在那头兴奋地说。
「清芷啊,你那幅画,沈聿帮你联系了苏富比拍卖行!他说这幅画对你们有特殊的意义,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顾清芷的声音带着笑意:「妈,都听阿聿的。」
我妈又说:「对了,家里的老房子,拆迁款下来了。我跟你爸商量好了,这笔钱,就当是给你的嫁妆了。」
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
我颤抖着问:「妈,那我的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
几秒钟后,我听见顾清芷小心翼翼的声音。
「妈,姐姐会不会不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