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母亲病危通知那天,我翻遍全城找稀有血型献血者。
最终血库发现匹配者近在咫尺——是我自己。
冲回病房却听见哭诉:“别怪我偷走你,那孩子出生就死了,我只好拿你顶替…”
身后响起脚步声,一个与我无比相似的女人举着DNA报告颤抖质问:“谁偷走了我的人生?”
医院的电话是在一个沉闷的、快要下雨的午后打来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市中心医院”几个字,像不祥的预兆,直直砸进我的眼眶。
“林小姐吗?请您立刻来一趟医院,您母亲刘玉芳女士情况突然恶化,正在抢救……”
后面的话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我只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咚咚声,像擂鼓,震得手脚发麻。手机变得滚烫,几乎握不住。
妈……上午通话时,她声音里的虚弱原来是强撑出来的吗?她还在叮嘱我晚上记得喝她煲好放在冰箱里的汤。
我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外面的天阴得可怕,灰黑色的云层低低压下来,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一路闯了几个红灯我已经记不清,脑子里只有一片嗡嗡的白噪音,混杂着医生那句“情况恶化”和母亲平日里絮絮叨叨的叮咛。
抢救室外的红灯亮得刺眼。主治医生张大夫面色凝重地走出来,口罩上方的眉头拧成一个死结:“林小姐,你母亲是突发性内脏出血,止不住。她是罕见的Rh阴性血,我们市血库的库存……很不乐观。”
他顿了顿,声音沉重得像灌了铅:“正在从周边城市调,但时间……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另外,医院规定,直系亲属不能直接输血,所以就算你是……”
“我不是!”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急促而尖利,“我不是这个血型!我爸以前说过,他是O型,我妈是Rh阴性,我是AB型!”那段高中生物课后的家庭血腥趣谈,此刻像冰冷的铁锥,狠狠扎进混乱的思绪里,带来一丝怪异却无暇深究的清明。
张大夫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但他很快点点头:“我明白了。当务之急是找到血源。我们已经联系了血站和稀有血型互助组织,但也发动所有你能发动的人脉,尽快找到献血者!时间就是生命!”
时间就是生命。
每一个字都砸在我心上。
我靠在冰冷刺骨的墙壁上,手指颤抖着开始打电话。第一个,给爸。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音是嘈杂的工地机械声。
“爸!妈她……”
“丫头?咋了?我这边正忙,基坑灌浆离不开人……”他的声音裹着风声和噪音,遥远而不真切。
我哽咽着快速说完,提到血型。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是更快的语速,带着一种奇怪的、被逼到角落的仓促:“Rh阴性?是是是!你妈是!你别慌,我这就联系几个老战友问问!你先撑着!”
电话挂得匆忙,甚至没等我再多说一句。
心里的某个角落咯噔一下,像有什么东西没放稳,歪倒了。爸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镇定了?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妈的详细情况?但那念头一闪就被更大的恐慌淹没了。
我继续打。打给所有能想到的亲戚、朋友、同事、同学,甚至很久不联系的高中班主任。我的声音从最初的尖利颤抖,到后来变得机械、重复,带着绝望催生出的诡异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