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彩票,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仪式感,折叠好,放进贴身的、最隐蔽的衣袋深处,仿佛收藏起一把淬毒的匕首。
阳光依旧明媚,街市依然喧嚣。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站在街角、穿着朴素、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女人,平静的外表下,灵魂深处刚刚经历了一场毁灭与重铸的风暴,一场针对背叛者的、冰冷彻骨的复仇序曲,已然无声奏响。
第2章请君入瓮
老旧小区的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饭菜混杂的气息。简安之掏出钥匙,金属摩擦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开了。
一股熟悉的、带着廉价香薰味道的暖风扑面而来。前世,她曾无数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这个称之为“家”的地方,渴望一丝温情。此刻,这气味只让她胃部隐隐抽搐。
客厅里传来电视喧闹的综艺节目声。吴越四仰八叉地瘫在有些塌陷的旧沙发里,手里捏着罐啤酒,茶几上散落着花生壳和薯片包装袋。听到开门声,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回来啦?怎么这么晚?赶紧做饭去,饿死了。”
简安之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个前世亲手终结她生命的男人。他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头发有些油腻,下颌冒出青黑的胡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被生活磋磨后却又不思进取的颓废和理所当然的索取。曾经的迷恋早已在死亡面前化为齑粉,此刻心里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像在打量一件即将派上用场的工具。
她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换上拖鞋,将手里顺路买的一小袋水果放在玄关柜上,然后径直走向厨房。动作间,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比平时更甚的疲惫和木然。她甚至微微佝偻了一下背,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黯淡无光。
厨房狭小,锅碗瓢盆油腻。她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掩盖了她轻微的呼吸声。她能感觉到一道视线黏在自己背上,带着探究和不耐烦。她知道吴越在看。前世,她每次晚归或者显得格外疲惫,他总会这样审视她,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是否即将耗尽。
水声停止。简安之没有立刻开始做饭,而是扶着洗菜池边缘,低着头,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耸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极轻、却足够被客厅里的人捕捉到的抽泣。
这声音像一枚精准投入湖面的石子。
果然,吴越不耐烦的声音立刻拔高:“哭什么哭?晦气!又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他趿拉着拖鞋走过来,靠在厨房门框上,皱着眉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烦躁,没有半分关切。
简安之缓缓转过身,眼眶微红,刻意避开了吴越的目光,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没什么。就是……今天厂里……车间主任那个老王……”她欲言又止,手指神经质地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将一个受尽委屈却不敢言说的底层女工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他……他又找茬,说我效率低……还……还暗示要扣我这个月的奖金……可能……可能连工作都……”
她恰到好处地停住,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里面盛满了无助和恐惧,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