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坐了起来。
不是因为震惊，而是因为觉得好笑。
万兽深渊？九转还魂草？
那地方是北境第一险地，常年被瘴气笼罩。里面的妖兽，最弱的都够一个内门长老喝一壶。九转还魂草更是长在深渊最中心，由一头上古凶兽“焚天魔狼”看守。
就为了一道口子，去闯那种地方？这跟为了拍死一只蚊子，结果把自家房子给点了有什么区别？
“所以呢？”我看着他，问，“这么大的事，通知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宗门首席，也不是长老亲传，轮不到我去送死吧？”
那弟子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同情，又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狂热。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近乎咏叹调的语气说道：“掌门说了，采摘神草，需要一支精英小队。由宗门第一天才，陆清玄师兄带队。但那头焚天魔狼太过凶猛，需要有人……需要有人去引开它。”
我懂了。
需要一个炮灰。
“裴师妹，”他看着我，眼神里闪烁着一种“你被选中了，快感恩戴德吧”的光芒，“经过所有长老一致决定，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他可能觉得我被这天大的“荣幸”砸晕了，还在那儿滔滔不绝。
“你想想，这是多大的荣耀啊！用你的牺牲，换来柳师姐的完美无瑕！整个青岚宗都会感谢你！掌门说了，你的牌位会放在宗祠最高的地方！每年清明，他都会亲自给你上香！”
“陆清玄师兄也说了，你的精神，会永远激励着他们！”
“柳师姐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为你感动的！”
他说完了，期待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热泪盈眶地跪下领命。
药园里很安静，只有小茶壶还在“咕嘟咕嘟”地响。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他比我高一个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语气很温和：“师兄，饭吃了吗？”
他愣了一下：“啊？吃、吃了。”
“吃了就好，”我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人畜无害，“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路。”
“上、上路？”
“对啊，”我掰了掰手指，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我这个人呢，有个毛病。谁想让我死，我就想让谁先死。你说，是把你打残了扔进万兽深渊喂狼呢，还是直接埋在我这药园里当花肥比较好？”
他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2
那外门弟子屁滚尿流地跑了。
我重新躺回我的摇椅，端起那杯已经半凉的茶，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清净了。
但我也知道，这清净是暂时的。那小子只是个传话的，真正做决定的是宗门那帮老头子。他们既然已经“一致决定”了，就不会因为我吓跑一个传话的就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药园的禁制被人从外面强行破开了。
来人是戒律堂的长老，姓李，一张脸长得跟苦瓜似的，好像谁都欠他八百万灵石。他身后跟着四个膀大腰圆的戒律堂弟子，个个手持法器，面色不善，看那架势，不像是来请我，倒像是来押送犯人的。
“裴烬！”李长老的声音又冷又硬，“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恐吓传讯弟子，违抗宗门决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