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瞥了一眼屏幕,脸色更加沉郁,甚至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耐烦:“什么都没有,收起手机!别在你妈面前失态!”他语气里的呵斥意味那么明显,仿佛我只是一个在重要场合胡闹的孩子。
周莉也凑了过来,用她那总是甜腻的,此刻却带着惋惜的声调说:“小温啊,知道你难过,你妈妈在天上看着呢,你要好好的,别让她走得不安心。”她说着,还想伸手去抱我,看着她伸出来的手,一股恶寒直冲脑门,我下意识就打掉了她的手。
旁边几位亲戚也低声附和:“是啊,孩子太伤心了……”
“出现幻视幻听也是有的。”
“快扶她到一边休息一下吧。”
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他们怜悯的目光织成一张网,将我牢牢困住,让我所有的辩白都显得苍白可笑。
我攥着手机,那屏幕已经自动暗了下去,变得漆黑,像一只闭上了的,再也不会为我作证的眼睛。
巨大的孤立和无措海浪般打来,我看着遗照里妈妈的笑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葬礼在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中结束了。
2.
又回到那座空旷、奢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的家,根据消息的提示,我径直冲进厨房,猛地拉开了冰箱门——第二层,空空如也。只有冷凝器工作的微弱嗡鸣。
我靠在冰冷的冰箱门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是啊,怎么可能是真的。
真的是悲伤过度产生的幻觉啊!
我用力闭上眼,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
然而,第二天下午三点整,手机再次准时震动。
“妈妈:阳台左边数第三盆月季下面,压着东西。”
心跳又一次失控地狂飙。没有思考几乎瞬间我就冲上了阳台。那些妈妈精心照料的花草,因为几日无人打理,已显得有些蔫头耷脑。我找到左边第三盆,手指颤抖着拨开表层的泥土——一个用防水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小硬物。
是一把老旧的黄铜钥匙。很小,像属于某个抽屉或者小盒子。
我捏着那把钥匙,背脊窜上一股寒意。这不是幻觉!
这是妈妈给我留的东西!
但这是开哪里的钥匙呢?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母亲生前的房间里,那本带锁的日记本。
许是因为日记本带了锁,我并没有探索过妈妈的隐私,但这如果是妈妈留给自己的遗物,那我就必须要去看看了。
那本日记本放的位置很显眼,几乎就是摆在了桌子的正中央,像是等着人去翻动一样。
可在我记忆里,妈妈一直是把日记本放在抽屉里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桌子上?
脑子里思绪像一根根毛线此刻正不停地缠绕打结,让人无从理清。
我努力晃了晃脑袋,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管这一切都很诡异,但为了妈妈,我还是将桌上略显老旧的日记本拿了起来,用找到的钥匙将其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妈妈娟秀工整的字迹,从日期来看,应该是从我出生起开始记录的。
我翻着日记,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从那些只言片语中我能感受到妈妈对我的关心和爱护,还有那些久违的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一个个场景在我眼中浮现,恍如隔世。
几乎每一个字都在透露着幸福,直到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