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他厉声打断我,眼中翻涌着暴怒和憎恶,“你的谎言,我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专家已经会诊过,取心手术成功率很高。这是你欠柔柔的,用你的命来还,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
原来爱一个人,可以卑微到如此地步,连心脏都成了“天经地义”的赔偿品。
绝望像潮水般灭顶而来,将我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也彻底溺毙。
我看着他那张俊美却无比狰狞的脸,三年来的委屈、痛苦、不甘和愤怒,在这一刻奇异地沉淀下来,变成一种死寂的冰冷。
我忽然不再挣扎了。
下巴在他指尖松弛下来,我甚至对他露出了一个极淡、极诡异的笑容。
“好啊。” 我轻轻说,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
顾言深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掐着我下巴的手微微松了些力道。
“顾言深,你要我的心,我给你。”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但你要记住今天。记住你是怎么站在这里,亲手判决了你妻子的死刑。记住你是怎么,为了一个谎言,剜出我的心脏。”
我的目光掠过他,看向窗外,那里有一只鸟掠过灰色的天空,自由自在。
“等我死了,希望你不会后悔。”
“后悔?”顾言深像是被我的眼神和话语刺痛,猛地甩开我,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矜贵。 “沈未晞,我最后悔的事,就是三年前被你蒙蔽,和你结了婚。你的死,只会是大快人心。”
他转身,毫不留恋地向门口走去。
“准备手术。日期定在下周一。” 这句话,是对门外的医生说的。
门,“砰”地一声关上。
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隔绝了我所有的生路。
病房里重新恢复死寂。
天花板上那只蜘蛛,不知道什么时候逃走了,只留下半张破碎的网。
我慢慢地,慢慢地蜷缩起来,将脸埋进冰冷的枕头里。
没有哭。
眼泪早在过去的一千多个日夜里流干了。
顾言深,你以为你困住的是谁?
一个只会爱你爱到失去自我的可怜虫吗?
你知不知道,北美最大的矿业巨头,每年跪求见一面的“萤火”,是我?
你知不知道,让欧洲古老财阀家族打破头争抢的国画大师“晞微”,是我?
你知不知道,黑客帝国里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零”,还是我?
你更不会知道,苏晚柔拼了命想挤进去的那个顶级华人商会“麒麟”,发起人,姓沈。
沈未晞的沈。
这三年,为了扮演好你眼里那个“爱而不得的疯女人”,我亲手切断了一切和外界的联系,藏起所有锋芒,磨平全部棱角。
我甚至……差点真的相信自己就是那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谢谢你,顾言深。
谢谢你这最后一击,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和痴妄。
你要我的心?
那就看看,你这小小的顾氏集团,你这国内所谓的顶级豪门,承不承受得起,拿走我这颗心的代价!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病房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烟雾探测器。
探测器深处,有一个微小的红点,微弱地、规律地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