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星期,林沫还在等。
她每天坐在窗边,看着铁栏外的老槐树,等着顾言来听她解释,等着苏瑶来告诉她这只是一场误会。她在木桌上用指甲刻下日期,一天,两天,三天……指甲缝里渗出血,染红了“10月15日”的刻痕,也没等来一个人。
守卫每天只送一次饭,是干硬的黑面包和凉透的粥。面包上长着绿色的霉点,咬一口能尝到苦味,粥里飘着不知名的絮状物,喝下去胃里像扎了针。有次她把粥倒在窗外,想喂院子里的流浪猫,却被守卫看见,守卫一脚踹翻了她的饭盒:“顾总说了,你要是不吃,就饿着!别想着浪费粮食!”
冬天来得很快,房间漏风,窗户缝里钻进来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林沫夜里冻得缩成一团,裹着单薄的被子(被子上有股馊味),还是冷得发抖。没过多久,她的手脚就长了冻疮,先是红肿,像充了血的馒头,接着开始发痒,她忍不住抓,抓破了皮就开始流脓,黄色的脓水沾在被子上,结成硬痂。夜里疼得厉害,她只能用头抵着墙,小声地哼,指甲把墙皮抠下来,攥在手里,直到天亮。
有天晚上,她发烧了,浑身滚烫,意识模糊间,她好像看见妈妈坐在床边,用冷毛巾敷她的额头,轻声说“沫沫,不怕,妈妈在”。可她伸手去抓,却只碰到冰冷的墙壁,惊醒时,嘴里还残留着梦里妈妈煮的姜茶的甜味,眼前却是漆黑的房间,只有灯泡在晃。
她想找水喝,却发现水壶冻成了冰疙瘩,壶嘴结着厚厚的冰。她爬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到窗边,想接外面飘进来的雪水,额头却不小心磕在桌角,“咚”的一声,疼得她眼前发黑。血从额头流下来,滴在掌心的书签上,把“言”字晕成了黑红色。她靠着墙滑坐在地上,雪水落在脸上,冰凉的,却让她清醒了——妈妈已经不在了,顾言和苏瑶也不会来了。
第八天,她听见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她跌跌撞撞跑到窗边,扒着铁栏往下看,看见顾言的车停在庭院里,阮棠坐在副驾驶,怀里抱着“月亮”。“月亮”的毛比以前亮了,阮棠给它系了个粉色的蝴蝶结,正喂它吃胡萝卜。
顾言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精致的笼子,里面装着新鲜的生菜和燕麦,温柔地递给阮棠:“给‘月亮’多喂点,别让它饿着。”阮棠笑着点头,抬头时正好看见窗边的林沫,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又换上柔弱的表情,往顾言怀里缩了缩:“顾言哥,沫姐好像在看我们,她会不会生气呀?”
顾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冷漠。他甚至没和林沫说一句话,转身就带着阮棠走进了主楼的客厅——那间客厅,曾经是林沫和他一起布置的,墙上挂着她画的星空图,沙发上是她织了一半的米色围巾,茶几上还放着她没拼完的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