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还没睁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土腥气和淡淡酸腐的气味就先冲进了鼻腔。
林薇猛地吸了一口,呛得咳嗽起来,喉咙干得发疼,象是被砂纸磨过。她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对焦。
入眼是低矮、黝黑的屋顶,茅草稀疏地搭着,几缕天光从缝隙里漏下来,照出空气中浮动的尘埃。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霉味的干草和一床破旧发硬的布褥。墙角结着蛛网,一只土蜘蛛慢吞吞地爬过。除了这张床,屋里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破木箱,以及一个缺了口的陶罐。
冷风从墙壁的裂缝里嗖嗖地灌进来。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浑身却酸软无力,脑子里一阵尖锐的刺痛,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饥饿,责骂,无尽的劳作,一张刻薄的中年妇人的脸,还有按着手指强逼画押的卖身契……
不是做梦。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农学院高材生,加班猝死后,居然穿到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古代小姑娘身上。父母双亡,被黑心大伯一家霸占了田产,扔给原主的就是这间四面漏风的破屋和一屁股根本不属于她的债务。原主是活活饿晕加气晕过去的,然后,就换成了她。
“嘶……”林薇捂着抽痛的额头,胃里火烧火燎地空。求生的本能迫使她压下所有惊骇与茫然,视线在空荡荡的屋里逡巡。
最后,目光落在那个陶罐上。
她几乎是爬过去的,抱起陶罐,里面有小半罐浑浊的水。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凑上去小心地喝了几口,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缓解了那令人心慌的灼烧感。
水给了她一丝力气。必须找吃的。
扶着墙壁站起来,她踉跄着推开门。门外是一个小小的院子,杂草丛生,篱笆歪倒了大半。原主的记忆告诉她,屋后有一小片属于这房子的荒地,但贫瘠得连杂草都长得蔫头耷脑。
她在院子里仔细搜寻,像一头饿绿了眼的狼。终于,在角落一堆乱石后,她发现了几株瘦弱的野荠菜,还有一小丛疑似野蒜的植物。
心脏怦怦跳,她几乎是扑过去,小心地将它们挖出来,也顾不上泥,在水罐里稍微涮了涮,就塞进了嘴里。
苦涩、辛辣、带着土味的植物汁液弥漫开来,谈不上好吃,甚至有些刮嗓子,但胃里总算有了点东西,不再空虚得发慌。
靠着这点微薄的能量,林薇喘了口气,开始冷静思考。靠挖野菜肯定活不下去,原主就是例子。她必须利用现代知识。
她的目光投向那片屋后的荒地,又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大山。记忆里,这个世界常见的蔬菜种类贫乏,调味品也单调,辣椒……似乎是没有的!而她穿越时,身上那件外套口袋里,好像有一小包准备带回家做种的干辣椒!
她猛地摸向口袋,果然!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还在!里面是几颗饱满的红色干辣椒,还有一小包黄瓜籽,几颗西红柿籽。
希望的火苗“噗”地一下在心里燃起。
但光有种子不行。她需要工具,需要肥,需要把这块硬得跟石头一样的生地养熟。这需要时间,而她最缺的就是时间。记忆里,那黑心大伯娘好像说过几天就要来收房子抵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