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在那一刻,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认错了。
十年前那场车祸,把他从即将爆炸的车里拖出来的,不是苏晴,是我。当时苏晴就在旁边,可她吓得腿都软了,只会尖叫。是我,那个瘦弱的、只有十五岁的苏念,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的他一点点拖了出来。
我的手臂和掌心,被破碎的车窗玻璃划得血肉模糊,至今还留着狰狞的疤痕。
可他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晴。
于是,苏晴成了他的救命恩人。而我,只是个恰好路过的、无足轻重的妹妹。
我不敢说出真相。因为苏晴警告我:“你要是敢乱说,我就告诉顾言城,你从小就嫉妒我,心思歹毒。”
我怕他用厌恶的眼神看我,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这三年,我活得像个透明的囚犯。
他从不带我出席任何公开场合,朋友问起,他只说“妻子身体不好”。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回来,也从不与我同房。他睡在客房,把这间主卧,当成了我的囚笼。
我们之间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嗯”、“好”、“知道了”。
我尽一个妻子的本分,为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我知道他有胃病,就学着煲各种养胃的汤。我知道他睡眠不好,就在卧室里点上安神的熏香。我知道他喜欢穿什么牌子的衬衫,习惯用什么味道的牙膏。
我以为,三年,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
可我错了。
苏晴一回来,我这三年的所有努力,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带着苏晴,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他送给苏晴的项链,是我在他书房的设计稿上看到过无数次的那一款。他甚至,为了给苏晴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在我被查出绝症的时候,给了我一纸离婚协议。
“苏念,这三T69年,委屈你了。这是补偿。”他给了我一张支票,上面的数字,足以让我下半生衣食无忧。
他不知道,我根本没有下半生了。
他只想着,尽快地,把我这个“污点”,从他的人生中抹去。
而我,也如他所愿。
用最彻底的方式,终结了这场荒唐的、独属于我一个人的婚姻。
3
婚礼现场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宾客们的惊呼和救护车的鸣笛。
顾言城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精心准备的世纪婚礼,会以这样一种荒诞的方式收场。
他曾经的妻子,在他举办婚礼的当天,死在了他们的婚房里。
这个消息,应该足以成为这座城市未来一个月最大的头条新闻。顾家的脸,苏家的脸,都被我这纵身一跃,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我能想象得到顾言城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暴怒、厌恶,又带着一丝被毁了兴致的不耐烦。
他大概会咬着牙,对助理说:“去处理干净。别让她,脏了我的地方。”
他一直觉得我脏。
是啊,一个冒名顶替的替代品,怎么会不脏呢?
我的灵魂飘在半空中,看着他踹开那扇紧锁的房门。
他冲了进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倒在血泊中的身体,和我手边那支空了的红酒杯。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愤怒。一种计划被彻底打乱的、被忤逆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