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靖王朝苏府的二姑娘苏荔,自及笄那日在海棠树下见了姜砚,一颗心便悄悄系在了他身上。
那年春日,苏府办及笄宴,姜砚作为吏部侍郎的嫡子前来赴宴。他穿一身宝蓝色锦袍,腰束玉带,站在海棠花下,接过我递去的清茶时,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那点温度,像春日的暖阳,在我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
自那以后,我便开始悄悄学着靠近他。我跟着母亲学刺绣,三个月绣成一方玉兰帕子,想送给他,却在门口徘徊了半宿,最终还是没敢递出去;我跟着父亲学下棋,明明棋艺拙劣,却总找借口去书院,就为了看他跟先生对弈时专注的模样;我甚至学着吟诗作对,把写好的诗稿藏在枕下,盼着有一天能念给他听。
可我知道,我配不上他。
姜砚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子,十二岁中秀才,十五岁中举人,去年更是考中了进士,被分到吏部当差,前途无量。而我呢?苏府只是个从五品编修的家,我性子笨,别人读三遍就能记住的《论语》,我得读十遍;别人绣半个月就能成的帕子,我得绣一个月。母亲总说我是 “扶不起的阿斗”,还说姜砚是 “天上的月亮”,我这辈子都别想够着。
我把这份喜欢藏得很好,藏在那些没送出去的帕子里,藏在那些没敢念出口的诗稿里,藏了整整三年。
直到去年冬天,母亲打扫我房间时,翻出了我枕下那方绣着 “砚” 字的帕子。她板着脸把我叫到跟前,狠狠训了一顿。
“学什么不好,学那些小家子气的暗恋!” 母亲戳着我的额头,语气又急又气,“你知道姜夫人是谁吗?是宫里贵妃的亲妹妹,还是我在女红局的上司!我这些年在女红局处处被她压着,好不容易盼着能升职,你倒好,还去喜欢她儿子,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你就不能争点气?”
我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母亲最后叹了口气,撂下一句 “不许再跟姜砚来往,丢我们苏府的脸”,就摔门走了。
我把那方帕子藏得更深了,也真的开始避开姜砚。可去年中秋宴上,他喝多了,拉着我的手问:“苏二姑娘,你喜欢什么样的公子?”
我只看了他一眼,心跳就快得像要蹦出来。我急忙低下头,胡乱编了个谎话:“我、我喜欢戴方巾、有书生气的。最好是长得普通些,没谈过恋爱的,这样才安全。”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那笑容很好看,像春日的阳光,可我却笑得心里发虚 —— 我明明喜欢的是他这样的,却偏要说相反的。我怕他看出来我的心意,更怕他直白地拒绝我。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我把喜欢藏在心里,慢慢淡忘。可上个月,姜砚却亲自上门了。
他穿着一身青灰色直裰,手里拿着我上月偷偷放在他书院桌角的玉兰帕子。他把帕子递回我手里,语气平淡:“苏二姑娘,在下与表妹定了亲,往后不必再费这些心思了。”
我攥着那方帕子,指节泛白,指尖冰凉。原来他都知道,知道我偷偷送帕子,知道我喜欢他。可他却用 “定了亲” 三个字,把我三年的心意全碾碎了。
我以为我们之间就这么结束了,可昨日,姜砚却遣小厮来传信,说要在城西醉仙楼借酒消愁,让我陪他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