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拂脸色霎时惨白,伸手就想抢回来。
萧玦手腕一抬,轻易避开。他低头看向那纸上的内容,越看,脸色越是阴沉冰冷。
那并非情信,也非家书。
写的,竟是近几日朝中几位大臣关于边境军务奏议的摘要要点,其中一些细节,甚至涉及隐秘的兵力调配讨论!虽只是摘要,但绝非一个深闺妇人所能知晓,更不应出现在这里!
“这是什么?”萧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比怒吼更令人窒息。他捏着那张纸,指节泛白,目光如利刃般钉在云拂脸上,先前那点难得的温和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欺骗和被触及逆鳞的震怒。
云拂跌跪在地,浑身发抖,眼泪瞬间涌出:“王、王爷息怒……这……这是妾身……妾身前日去花园,偶然……偶然听到两位路过的大人谈话,一时……一时好奇,就、就记了下来……妾身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恐惧真切无比,仿佛真的只是无知妇人偶然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听到?记下?”萧玦冷笑,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僵,“李云拂,你当本王是傻子吗?这等机要,岂是你能随意‘听到’?这字迹,又作何解释?!”
他猛地将那张纸拍在桌上,震得笔架都晃了晃。
“说!你究竟是谁?潜入王府,意欲何为?!”
巨大的压迫感笼罩下来,静怡苑内空气凝固。云拂匍匐在地,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只是一个劲地求饶,重复着“偶然听到”、“一时糊涂”。
萧玦死死盯着她,试图从她极致的恐惧和慌乱中,找出一丝一毫伪装的痕迹。
他心中惊涛骇浪,先前萌生的那点温情和心动,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怀疑的种子一旦破土,便疯狂滋长。
难道她所有的柔弱、怯懦、笨拙,乃至那些令他心动的“不同”,全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她哭泣的模样,厉声下令:“即日起,没有本王命令,夫人不得踏出静怡苑半步!所有伺候的人,一律彻查!”
命令声冰冷无情。
他拂袖而去,留下满室狼藉和瘫软在地、仿佛崩溃了的云拂。
直到萧玦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院外传来侍卫看守的动静,地上蜷缩着的云拂,哭声才渐渐止歇。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眶通红,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但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里,恐惧之下,却藏着一丝极其隐秘的、如释重负般的冷静。
计划,终于推进到了这一步。
引起他最深的怀疑,才能……接近最核心的秘密。
只是,心口那莫名抽痛的感觉,又是什么?
06
静怡苑成了华丽的囚笼。
侍卫如铁桶般围住了小院,许进不许出。
往日里就冷清的院落,如今更是死寂一片,连鸟雀似乎都绕道而飞。
送饭食的婆子放下食盒便匆匆离开,多一眼都不敢看这位失宠被囚的夫人。
云拂变得异常安静。
她不再临帖,不再弹琴,大部分时间只是坐在窗边,望着院墙上方四四方方的天空,眼神空洞,仿佛真的成了一尊失去灵魂的美丽傀儡。
送来的饭菜她吃得很少,人迅速消瘦下去,下巴尖了,显得那双眼睛更大,却也更加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