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为那个所谓的“家”，付出了这么多。
多到足以在我现在居住的这个城市，付上一套小房子的首付。
而我自己的银行卡里，却只剩下可怜的两位数。
我将整个Excel表格转换成图片格式。
一张，两张，三张……长长的账单，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锁链。
我再次点开那个家族群。
里面的气氛依旧诡异，没人敢再提钱的事。
我没有说话。
只是把那些账单图片，一张一张，不紧不慢地，发了进去。
像是在举行一场庄严肃穆的告别仪式。
告别我那愚蠢又可悲的过去。
当最后一张图片发送成功后。
我敲下了我的终结语。
“这些年，总计三十七万。”
“我没要求你们还，只是想证明，不是我不孝，是我已经为这个家流干了血。”
“从今天起，我只尽法律规定的赡养义务，其余的，免谈。”
发完这段话，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但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包裹了我的全身。
我仿佛卸下了一座压在身上二十多年的大山。
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各种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
我没有看。
直接开启了免打扰模式。
世界，终于清净了。
04
清静没有持续多久。
第二天中午，我的出租屋门被擂得震天响。
王莉尖锐的叫骂声穿透了薄薄的门板。
“林灵！你个小贱人！给我开门！你有本事发账单，怎么没本事开门啊！”
林强也在外面帮腔，声音里满是气急败坏。
“林灵，你把事情做这么绝，以后还想不想认我们这门亲戚了！”
我走到门后，透过猫眼看着外面那两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我没有开门，而是先拿起了放在玄关柜上的手机，按下了录音键。
然后，我才缓缓地打开了门。
门刚开一条缝，王莉就疯了一样地挤了进来，伸手就想来抢我的手机。
“把手机给我！快把群里的东西删了！”
我早有防备，侧身一躲，让她扑了个空。
林强跟着冲了进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真是个白眼狼！我们家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为了点钱，六亲不认！”
“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没你这个妹妹！我们断绝关系！”
王莉见抢手机不成，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摊上你这么个小姑子！我们每天辛辛苦苦上班挣钱，养家糊口，容易吗？你现在把这些账单发出去，是想逼死我们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我，像是在演一出蹩脚的苦情戏。
我抱着手臂，冷漠地看着他们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等他们闹够了，哭累了，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我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三十七万。”
哥嫂两人都愣住了，看向我。
我迎着他们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我说，你们欠我的三十七万，打算什么时候还？”
他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王莉的哭声也戛然而止，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