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腹痛、痉挛、血流如注,全都没有发生。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直到日头偏西,我的小腹依旧平坦而温暖,没有半点动静。
这不合常理。
我家本就是开药堂的,虽然后来主营南货,但我从小耳濡目染,对药理略知一二。那老药师给我抓的,是虎狼之药,别说一月有余的胎儿,便是三四个月的,也断无保住的可能。
怎么会毫无反应?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婆婆端着一碗参汤,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她头上那根赤金镶红宝的簪子,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的,俗气又扎眼。
“洛儿啊,听下人说你身子不爽利,可是动了胎气?娘特意让厨房给你炖了安胎的参汤,快趁热喝了。”
她不由分说地将汤碗塞到我手里,一双精明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的肚子。
那眼神,不像是关心儿媳,倒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为她家传宗接代的器物。
我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什么。
我端起参汤,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即笑道:“多谢娘关心。只是这参汤里,似乎加了些别的料,味道……有些特别。”
婆婆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自然:“瞧你这孩子,鼻子这么尖。娘是怕你体虚,特意加了点固本培元的药材,都是对你和孩子好的。”
“是吗?”我舀起一勺汤,在光下细细看着,然后慢悠悠地送进嘴里,咂摸了一下。
“嗯,是加了黄芪和当归,固胎补气的。只不过……”我话锋一转,抬眼看她,“娘,您送来的这碗,和我早上喝的那碗,药方似乎是同一个呢。”
婆婆脸上的肥肉抖了一下,那根金簪子晃得更厉害了。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早上那碗,你早上喝什么了?”
“喝了什么,娘心里没数吗?”我将汤碗轻轻放回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脆响,“我那碗‘落胎药’,恐怕早就被您换成了这安胎汤吧?”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落胎药”三个字。
婆婆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她大概没想到,我竟敢如此直白地戳穿。
“你……你这个毒妇!你竟敢谋害我齐家的子孙!”她气急败坏,指着我的鼻子尖叫。
“彼此彼此。”我靠在床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比起我这个想流掉孩子的‘毒妇’,婆婆您暗中监视儿媳,偷换汤药,这手段,似乎也不怎么光彩吧?”
“我……”她一时语塞。
“您是怕我断了齐家的香火,让您儿子官场失意,断了您的富贵路吧?”
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
她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又如何!你既然嫁入我齐家,生儿育女便是你的本分!我告诉你姜洛,只要我活一天,你就休想动我孙子一根汗毛!”
看着她那副丑恶的嘴脸,我忽然笑了。
原来,她们早就把我当成了一个生育的工具,把我的一举一动都监视得死死的。
齐砚昨晚的羞辱,是给我一个下马威。
婆婆今天的偷梁换柱,是彻底断了我的后路。
他们一家人,配合得可真好。
只是,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