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众人像是找到了自我,又哭又笑,又唱又跳。
我有些无趣地刷着手机,突然感觉身旁的坐垫微微一陷,扭头就撞进了季明洲的眼睛。
“好久不见,许瑗。”
“嗯,好久不见。”我冲他笑了笑,摸不清他的用意。
二人之间的氛围又陷入一种古怪的尴尬,我率先开口道,“没想到你竟然回国了。”
“嗯,总是要回来的。”季明洲耸了耸肩,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怎么......怎么会来?”
“有想见的人,就来了。”
想见的人?谁?
我望着他滚动的喉结,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浮现一个怪异的想法,随即伸手摸了摸。
接触的那一瞬,季明洲身体一抖,吓得我连忙缩回了手。
他有些玩味地望向我,“跟谁学的?”
我没敢再看他,窝囊地往旁边挪了挪,和季明洲保持了一个身位的安全距离。
自那以后,季明洲就赖上我了。
2.
我和他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我也没敢奢望过什么。
第一次在商务场合站在他身边时,四周是明晃晃探究的目光。
名利场里最藏不住的就是家世背景,关于我是谁这个问题,很快就迎刃而解。
碍于季明洲的面子,大家对我都维持着表面的恭维。
眼神里却各有各的精彩,不屑的,嫉妒的,好奇的,无非都指向一个问题:我是怎么爬上季明洲的床的?
某天下午我低头看着枕在我腿上的季明洲,手抚上他的脸,恶趣味般地问道,
“季总,大家都好奇我是怎么爬上你的床的。”
“不是,是我自己爬上阿瑗的床的。”他抓着我的手腕蹭了蹭。
大家没等来我这个漂亮又廉价的花瓶被一脚踹掉,先等来了季明洲公司的资金链断裂。
圈子里都是等着看好戏的看客,过往的合作伙伴跑得比谁都快。
夜里我看着季明洲的睡颜,眼底下的乌青和硌手的胡茬,我未见过如此落魄的他,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也要吃钱的苦。
我背着他把以前送我的奢侈品、妈妈留下来的首饰,能卖的能回收的都让人拿走了。
说来也怪,我妈生前给我留的一对铃兰花耳坠非但没有折旧,反而被一个买家以高价买下,我攥着比预期多了一倍的钱喜出望外,但这些对于公司的大窟窿,终究是杯水车薪。
思来想去,我最后下定决心卖掉了那套老房子,连带着满屋的回忆,换成了一沓又一沓的钱,解了公司的燃眉之急。
季明洲风光地东山再起,我也成为了故事的女主角,都说真心难得可贵,我和他患难与共,倒也成了圈子里的一段佳话。
他重新买下了市中心的一套顶楼大平层,高调地宣布是求婚礼物,尽管没提新娘是谁,但这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我父母的婚姻是典型的失败案例,我爸飞黄腾达后干的第一件事,换了辆梦中情车;第二件事,让我们母女俩滚蛋。
成长的经历让我对婚姻有着天然的恐惧,但好在对方是季明洲,所以在他单膝下跪的那一瞬,脱口而出的“我愿意”没有片刻的犹豫。
泪眼朦胧中是流动的少年时代和十七岁的季明洲。
暗恋如窗外的藤蔓,蜿蜒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