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坐在雪地里。
手里把玩着枯枝,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侍卫说他疯了三年。
自他母妃病逝后,就再没说过一句正经话。
我摸着怀中玉玦。
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遗物。
说能换北境一线生机。
等到暮色漫过墙头。
我摸出藏好的石子。
轻轻打在萧烬脚边。
他抬头望过来。
眼里满是懵懂。
我清了清嗓子。
唱起那首古谣。
是他母妃家乡的调子。
“月照祁连雪。
风送雁归巢……”
歌声刚起。
萧烬手里的枯枝。
“啪”地掉在雪上。
他猛地站起身。
眼神变了模样,不再是痴傻的光。
倒像淬了冰的刀。
我慢慢掏出玉玦,半枚青白玉块。
雕着展翅的雁。
萧烬的呼吸。
突然变得急促。
他踉跄着扑到墙边。
伸手要够玉玦。
却又猛地缩回手。
装作继续傻笑。
“雁……雁飞了……”
我把玉玦贴在墙上。
“另一半在你那。
想找它。
三更来后山破庙。”
说完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声。
风雪里。
我听见他低声呢喃。
“母妃……是你吗?”
回到驿站时。
父亲正在擦一把短弓。
他抬头看我。
眼里带着疑问。
我晃了晃空荡荡的手。
“鱼儿,快上钩了。”
只是没人知道。
那半枚玉玦内侧。
刻着极小的字。
是顾景行的年号。
第七章
第二天我便被送到了军营。
军营的号角吹破晨雾。
我拎着煮饭的铁锅。
跟在火头军后面。
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
“贱籍女囚也配来做饭?”
矮胖的火夫推我一把。
铁锅“哐当”砸在地上。
米糠撒了一地。
我看了他一眼,弯腰捡锅。
北境的猎场连着战场。
常有斥候摸进来打探。
主将下令今日围猎。
实则是搜捕探子。
我趁火夫不注意。
偷摸溜出伙房。
怀里藏着父亲磨好的短弓。
猎场的松林里。
雪下得无声无息。
突然。
树后闪过一道黑影。
北狄人的弯刀。
映着雪光砍了过来。
我翻身滚进雪堆。
弓弦“嘣”地拉满。
第一箭射穿斥侯咽喉。
他闷哼着倒在雪地里。
血腥味混着血气散开。
又有六人从树后冲出。
我踩着雪往后退。
第二箭射断为首者的弓弦。
第三箭连珠射出。
箭,箭正中眉心。
七具尸体倒在雪地里。
鲜血染红了白雪。
我割下他们的首级。
用草绳串起来。
扛在肩上往主营走。
火头军看见我。
吓得纷纷后退。
“她……她杀了北狄人!”
主将站在营门口。
看见我肩上的首级。
眼睛猛地瞪大。
我把首级扔在地上。
在雪地里翻滚出暗红的血迹。
“末将沈昭昭,献上北狄斥候首级,愿为将军效力。”
主将盯着我。
又看了看地上的首级。
突然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