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这声音只有我能听见，像死亡的秒针，一下下敲打在神经上。
“今天……去看林伯伯他们了？”我试探着开口，用的是林晚会有的、带着点小心翼翼关切的口吻。
顾沉舟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嗯。”
“他们……还好吗？”
“老了很多。”他声音低沉，“看到我，又哭了很久。说如果晚晚还在……”
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如果林晚还在，两位老人不会如此悲痛，他顾沉舟的人生也不会缺了最重要的一块。而我这个替身的存在，似乎并没能真正慰藉到任何人，连系统都判定我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是什么？是我模仿得不够像吗？还是因为……顾沉舟对林晚的执念，早已深到不是一个替身能够化解的程度？甚至，我的存在，反而提醒着他永远的失去？
一股荒谬的凉意从心底升起。我这五年，究竟在为什么努力？
“沉舟，”我看着他，第一次，在扮演林晚的时候，带上了一点属于苏念的情绪，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难过吗？”
顾沉舟终于抬起头，看向我。他的眼神里有片刻的怔忪，随即蹙起眉，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好端端的，胡说八道什么。”
他语气里的不耐和敷衍，像最后一块石头，压垮了我心里某种微弱的期盼。
看，他连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不愿意去想。在他心里，我这个“林晚”是理所当然存在的，是用于抚平他伤口的工具。工具怎么会不在呢？即使坏了，丢了，或许也只会带来片刻的不便，而非痛彻心扉。
我低下头，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倒计时：71小时15分33秒。】
时间在流逝。我的生命在倒计时。
而坐在我对面的这个男人，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在安静地喝粥，或许在怀念他真正的晚晚。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五年，我活得像个笑话。
2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心脏一阵剧烈的绞痛惊醒的。
【倒计时：62小时41分22秒。警告：解除程序已启动，宿主身体机能开始缓慢崩坏。】
冷汗瞬间浸湿了睡衣。我蜷缩在床上，大口喘着气，那疼痛来得尖锐而短暂，留下一种令人心悸的虚空感。这不是幻觉，死亡真的在逼近。
窗外天光微亮，顾沉舟还在睡。他睡眠很浅，我强忍着不适，轻手轻脚地下床，走进浴室反锁了门。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这张脸，经过五年刻意的模仿和微调，已经有七八分像照片上的林晚了。林晚是柔美的，楚楚动人的，像一朵需要精心呵护的温室花朵。而原来的苏念，眉眼间更多是倔强和明朗。
我伸出手，用力搓揉着眉心，试图揉开那属于林晚的柔弱神态，露出一点下面真实的自己。但徒劳无功。五年的时光，已经把苏念磨得模糊不清了。
“苏念。”我对着口型，无声地念出自己的名字。陌生得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