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掉耳环、项链、戒指……最后,取下发簪,任长发如瀑垂落。
镜中的女人,终于不再是谁的妻子、谁的儿媳、谁口中“不合规矩”的存在。
她是林晚。
一个曾想当老师、爱读诗经楚辞、会弹箜篌的女孩。
可我记得——
三年前的那个春天,我在江大樱花道上弹箜篌。
那天风起,粉白花瓣纷飞如雨,琴声清越悠扬,拨动《凤求凰》的旋律。一群学生驻足聆听,有人悄悄拍照上传社交平台,配文写着:“江大最美古风女神,一曲倾城。”
就在我抬眸的一瞬,他撑伞走来。
黑衣如墨,步履沉稳,眉目冷峻却带着一丝惊艳。
他说:“你会弹箜篌?真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我说:“那你愿意听我一辈子吗?”
他望着我,目光灼灼,仿佛许下了永恒:
“当然,生死不离。”
多么讽刺。
不过三年,生死未至,情已先亡。
他曾说要听我一辈子,结果婚后第一次家庭聚会,他就让我把乐器锁进地下室:“别弄出动静,影响长辈休息。”
后来我才明白,他爱的不是我,而是那个站在樱花树下、不染尘世的幻影。一旦我把影子带进现实,他就只想将它抹去。
几天后,媒人登门。
第一位是市长大人的远房表姐,穿着香奈儿套装,拎着爱马仕包,笑容客气却不掩居高临下:
“沈少夫人若有意,市长公子愿以重礼相迎,聘为正室。房产已在滨江御府备妥,户口随迁,未来还可安排进入政协或妇联任职。”
她说这话时,目光扫过我家斑驳的墙壁和褪色窗帘,语气像在施舍。
我只回了一句:“多谢美意,但我姓林,不是‘沈少夫人’。”
她脸色微变,悻悻离去。
第二位是省委办公厅主任派来的私人助理,三十出头,西装笔挺,态度谦卑得近乎恭敬:
“刘小姐温婉知礼,省委书记家的小公子心仪已久。他刚从哈佛回国,主修国际关系,为人低调务实。若您点头,两家可即刻商议婚期。”
我轻笑:“刘小姐?你们连我的姓都记错了。”
他尴尬地低头道歉,却仍坚持留下名片和一份厚礼——一对羊脂玉镯,通体无瑕,价值不菲。
第三位最令人震惊——竟是京城某部级单位高官的秘书,亲自驱车前来,神情肃穆:
“我家少爷说了,只要您点头,北京户口任选,三套房产供您挑选,年薪百万起的工作也已备好。绝不委屈您半分。”
我捧起一杯热茶,轻轻吹了一口,淡淡道: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刚被沈家扫地出门?一个离婚的女人,怎么突然就成了香饽饽?”
那人微微一笑:“正因为您不再是‘沈太太’,才真正值得追求。”
我怔住。
他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如惊雷贯耳:
“沈砚舟是棋子,而您……是自由身。”
母亲惊呆了,坐在藤椅上久久不能言语。
良久,她喃喃道:“这些人以前看都不看你一眼!现在怎么……一个个都抢着上门?连部长家都派人来了?”
我望着窗外暮色四合,江城灯火渐次亮起,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我轻轻一笑,声音低缓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