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五两银子:"姑娘,这衣服卖我吧!"
"我出十两!" "二十两!"
最后,那件破囚服绣成的《狱中图》,以五十两成交。
我拿着银子直奔百花楼。老鸨挡在春晓门前。
"一百两。"她伸出涂着丹蔻的手,"这丫头现在可是我们头牌。"
春晓在屋里哭。我听见她嗓子哑了。
"五十两。"我盯着老鸨的眼睛,"再加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三年内,我让你百花楼的姑娘都穿上苏州最好的云水缎。"
老鸨眼珠转了转,终于松口。
春晓扑进我怀里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小姐,"她哭得喘不上气,"他们把琉璃社的姑娘都赶走了......"
我拍着她的背。看向窗外。
殷无绝,这才刚开始。
有了春晓帮忙,我们在城西租了个小院。琉璃社的姑娘们偷偷回来几个。
但更大的麻烦来了。
"小姐,"春晓跑得气喘吁吁,"丝价涨了三倍!好的生丝根本买不到!"
我去丝市转了一圈。殷无绝的人守着每个摊位。劣质丝卖天价,好丝全被收走。
织造局还出了新规:女子不得入绸缎行会。
"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春晓红着眼眶。
我看着窗外运河北上的商船。突然想起父亲说过,湖州的蚕农最重信誉。
"收拾行李。"我转身对春晓说,"我们去湖州。"
"可是行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们连夜出发。五个姑娘,扮成卖绣品的货郎。走水路,换陆路,脚磨出血泡。
湖州的山路难走。但看到满山桑树时,我知道来对了。
第一个蚕农把我们赶出来。"女人谈什么生意!"他摔上门。
第二个蚕农听说是苏州来的,直接放狗。
直到找到沈大娘。她儿子卧病在床,急需用钱。
"我可以预付三年定金。"我把钱袋放在桌上,"按今年丝价的九成。但有个条件——只卖给我一家。"
沈大娘手在发抖。"姑娘,这......"
"这叫期货定丝。"我握住她粗糙的手,"您有稳定收入,我有稳定货源。"
她犹豫时,我拿出绣品。"这是我们琉璃社绣的。若合作成,以后您家的丝,我们包绣样。"
沈大娘摸着绣品上栩栩如生的桑叶图案,终于点头。
一家、两家、十家......我们跑遍湖州十八个村。
回苏州时,身后跟着十辆运丝车。
殷无绝在城门口堵我们。"苏小姐,"他皮笑肉不笑,"女子不得经商,你这丝......"
我亮出契书。"殷掌柜看清楚了。这是琉璃绣庄的货,绣庄可不在行会管辖内。"
他脸色铁青。我笑着从他身边走过。
春晓悄悄问我:"小姐,我们哪来的绣庄?"
"现在有了。"我看向身后浩浩荡荡的丝车,"用这些丝,开一个全苏州最大的绣庄。"
但我知道,殷无绝不会善罢甘休。
3.
运丝的船队是在半夜出事的。
黄毛的尸体被冲上岸时,手里还死死攥着一缕湖蓝色的丝线。那是我们最新一批的湖州生丝。
"水匪......"春晓哭得站不稳,"他们说遇到水匪,黄毛为了护丝跳江......"
我盯着黄毛青白的脸。他才十七岁,因为一头黄发被家里嫌弃,是琉璃社收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