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你听我说，王浩天他……”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一声惊恐的尖叫打断了。
那不是张叔的声音。
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爸！救我！”
然后，电话就断了。
我呆呆地举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忙音。
那个女孩的声音……
是张叔的女儿，张静。
一个刚大学毕业，正在准备考研的、天真烂漫的女孩。
我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
就好像，有人用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的灵魂上。
我以为我报了仇。
可原来，我只是一个亲手递出屠刀的、愚蠢的共犯。
我害了他们。
我害了，我在这世上，唯一想要保护的人。
3
我疯了一样地冲向地铁站。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张叔家。
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我去了会面对什么。但我必须去。
地铁里拥挤而闷热，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麻木的疲惫。没有人知道，就在他们身边，有一个人的世界，正在天崩地
裂。
我靠在冰冷的车门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三个月前的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中回放。
那时候，张叔还在公司。他是公司的老会计，也是我的师傅。从我大学毕业进入这家公司开始，他就一直带着我。他教我做账，教我看报表，也教我，做人的道理。
“小林啊，咱们做会计的，手上过的都是钱，但心里，得有一杆秤。”
“这杆秤，叫良心。”
他是个很正直，甚至有些固执的老头。也正因为如此，他在公司里的人缘，并不算好。
除了我。
在我眼里，他就像我的父亲。
变故，发生在一个季度审计的下午。
我像往常一样，帮他整理凭证。他却突然，把我拉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他的脸色，异常凝重。
“小林，你来看这个。”他指着一份采购合同的复印件，声音压得极低，“这是我们公司和一家叫‘宏图伟业’的建材供应商签的合同，采购一批钢材，金额是五千万。”
“嗯，这份合同我看过，手续齐全，没什么问题。”我说。
“手续是没问题。”张叔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但这家‘宏图伟业’，有问题。”
他拿出另一份文件，那是一份他托朋友从工商系统里查出来的，宏图伟业的公司注册信息。
法人代表，叫李梅。
一个陌生的名字。
但当我看到股东信息那一栏时，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股东之一，赫然写着：李娜。
持股比例，40%。
李娜。
王浩天的，首席秘书。
“这……这说明不了什么吧？也许只是同名……”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是吗？”张叔冷笑一声，又翻出了一份银行流水单，“这是我从银行内部的朋友那里，冒着风险拿到的。你看这里，在咱们公司把五千万打给宏图伟业的第二天，就有一笔两千万的款项，从李梅的个人账户，转到了一个海外账户。而这个海外账户的户主……”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但我已经明白了。
这是最典型，也是最拙劣的，关联交易，利益输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