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沾着血污和泥泞,即使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张脸的轮廓也好看得惊心动魄,像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大明星。
“操……”林河低骂一声,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快跑,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或许是同处于底层的那点可悲的共情,或许是那点该死的、总也磨不灭的心软——让他钉在了原地。
他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深夜的垃圾巷只有冷风吹过的声音。
“喂?喂!你还活着吗?”他小心翼翼地用脚尖碰了碰对方。
男人毫无反应。
林河蹲下身,颤抖着手指探向对方的脖颈。皮肤冰冷,但指尖下确实还有一丝微弱的跳动。
“真他妈……”他咬了咬牙,“算我倒霉!”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拖带拽,中间歇了足足五六回,林河才把这个沉得像死猪一样的男人弄回自己的出租屋。他把他安置在自己唯一的床上,看着对方身上那件料子看起来极好、此刻却被血污和脏污彻底毁掉的黑衬衫,心疼得直抽抽——这得卖多少瓶子才能赔得起?
他打来水,用自己最干净的旧T恤当毛巾,小心翼翼地擦去男人脸上的血污。灯光下,这张脸愈发俊美得不像真人,眉骨处一道深刻的伤痕还在缓缓渗血,透着一股狼狈又脆弱的戾气。
林河找出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干净纱布和碘伏——这是他这种底层人受伤后的奢侈品——笨拙地给男人清理伤口,包扎。忙活完,他累得几乎虚脱,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靠着床沿喘粗气。
“妈的,老子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捡个拖油瓶回来……林河你真是圣母转世……”他一边骂自己,一边却把唯一那条薄毯子盖在了对方身上。
后半夜,男人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林河不敢睡,一遍遍用冷水浸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心里念叨着:可千万别死我这儿啊大哥,我赔不起棺材本……
天快亮的时候,男人的烧终于退下去一点,呼吸也平稳了些。林河顶着一对黑眼圈,几乎要虚脱。
2 废与的初遇
就在这时,那双紧闭的眼睛,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
那是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睛,可能是因为虚弱,眼神有些涣散和茫然,但深处却藏着一抹天生的锐利和警惕,像刚刚苏醒的猛兽。
他的目光落在林河脸上,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不确定:“……你是谁?”
林河累得魂都快没了,见他醒了,下意识就想翻个白眼,嘴贱的毛病瞬间发作,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是你爹。”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只原本虚弱搭在床边的手猛地暴起,像铁钳一样死死攥住了林河的手腕!力道之大,疼得林河倒抽一口冷气。
下一秒,天旋地转!
他根本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动作的,整个人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狠狠掼在了潮湿冰冷的墙上,后脑勺咚地一声撞得他眼冒金星。
男人一手死死扣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抵在他耳侧的墙上,将他完全禁锢在方寸之间。原本的虚弱和茫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双眼睛里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危险气息。
他低下头,凑近林河的脖颈,鼻尖几乎要碰到林河的皮肤,像是在仔细分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