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磊从客厅探出头：“陈妍，听妈的。”
我洗掉手上的面粉，走出厨房。客厅里烟雾缭绕，男人们抽烟打牌，没人注意我。我听到周磊和他大伯的对话。
“......打算要孩子了吗？”大伯问。
“正努力呢。”周磊笑。
“得抓紧。你妈想抱孙子想疯了。”大伯吐口烟圈，“你家就你一个儿子，不能断后。”
“知道。”
“要是......”大伯压低声音，“要是你媳妇生不了，考虑下别的办法？咱村东头老李家媳妇，结婚五年没生，最后离了，另娶了个十八的，第二年就生了大胖小子。”
周磊干笑两声。
我退回厨房。晚饭准备好了，一大桌菜，鸡鸭鱼肉，丰盛得很。
“开饭了！”婆婆喊。
众人落座。大圆桌围得满满当当。我找个空位刚要坐下，婆婆开口。
“陈妍，你坐那边小凳子上。”她指指角落的小马扎，“这边位置不够。”
一桌人，明明还有两个空位。
周娟拉着丈夫挤过去：“我俩坐这儿正好。”
我看周磊。他低头摆碗筷，没看我。
“为什么我不能坐桌？”我问。
“规矩。”婆婆盛饭，“女人不上桌，这是咱家规矩。”
“去年春节我还坐桌。”
“那是客人多，给你面子。”婆婆瞥我一眼，“现在没外人。”
一屋子亲戚，都假装没听见这场对话。周磊的堂嫂同情地看我一眼，很快低下头。
“周磊。”我叫丈夫名字。
周磊终于抬头：“要不......你先坐那边？挤一挤确实坐不下。”
小马扎离桌子半米远，面前摆个矮几，明显是给小孩用的。
我站着不动。
“坐下吃饭吧。”公公终于开口，声音虚弱。在这个家，他没什么话语权。
婆婆瞪他一眼：“我说了算！陈妍，坐下吃饭！”
命令式的语气。
周娟嗤笑：“哥，你媳妇是不是嫌弃咱家啊？”
婆婆冷哼：“她嫁到咱们家就是咱们家的人，我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城里姑娘就是娇气，这点委屈受不了？我当年做媳妇时，连桌都不能上，等男人吃完了才能吃剩的！”
“妈，现在时代不同了。”我终于说。
“什么时代不同！”婆婆啪地放下筷子，“在这个家，我就是规矩！你吃不吃？不吃拉倒！”
我看着这一桌人。周磊回避我的目光，周娟得意洋洋，亲戚们各怀心思，婆婆满脸挑衅。
三年了。结婚三年，每次回来都是这样。我以为忍忍就过去，结果他们得寸进尺。
我放下筷子，站起身。
“怎么，要耍脾气回城里？”婆婆冷笑。
我没回话，而是直接爬上椅子，然后站到了桌子中央。
“你干什么！”婆婆尖叫。
鞋底沾着院里的泥，在红烧鱼和炖鸡上留下印记。一桌人惊呆了。
“陈妍，下来！”周磊终于站起来。
我褪下裤子，在桌子正中蹲了下来。
“既然不让我上桌吃饭，”我平静地说，“那我就在桌上拉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