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带着一股不属于这个时代女子的豪爽,却又因那冰冷的眼神而显得格外疏离。她放下酒杯,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弄的弧度:“当然,你若耐不住寂寞,想纳妾收房,只要不闹到明面上,随你。只一条,别来碍我的眼,更别妄想干涉我的自由。”
这番话,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通知。彻头彻尾的“形婚”宣言。
我心中那个模糊的猜想愈发清晰。这种做派,这种言辞,尤其是“互不干涉”、“形婚”这类现代感极强的概念,绝不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公主能自然说出的。除非……她和我一样。
我并没有如她预料般露出惶恐、屈辱或愤怒的神色。最初的震惊过后,一种荒诞的趣味感反而涌上心头。穿越成驸马,老婆疑似同乡,还是个打算“养面首”的强势女主?这开局,倒是比预想的“有趣”得多。
我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学着她的样子,也给自己倒了杯酒,轻轻晃了晃:“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形婚……各玩各的,很公平。”
“形婚”二字出口的瞬间,李安宁端着空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猛地看向我,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惊疑,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但她到底不是寻常女子,那丝惊疑转瞬即逝,快得让人几乎捕捉不到,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她或许以为我只是个不学无术、恰好听懂了些新鲜词的纨绔。
她冷哼一声,语气更冷:“你明白就好。希望你说到做到。”说罢,再无多言,转身便带着侍候在外的贴身侍女,径自去了西院,留下满室红烛和一身大红喜服的我。
洞房花烛夜,新郎独守空房。
我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初夏的夜风带着微凉的花香涌入,吹散一屋子腻人的暖香,也让我更清晰地审视这个陌生的世界。亭台楼阁,飞檐斗拱,在皎洁的月光下轮廓清晰,是真真切切的古代王朝。而我这具年轻却略显虚浮的身体,以及那位疑似“同乡”、野心勃勃的公主,构成了一场远超预期的复杂开局。
依靠诗词成就诗仙之名?这倒是一条快速立足的捷径。唐诗宋词,那是刻在灵魂里的瑰宝。只是,前有这位公主疑似“文抄公”开路,我这后来者,若只是简单复制粘贴,恐怕难逃质疑,甚至可能被她视为威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得有点策略,既要一鸣惊人,又要让人感觉顺理成章。
接下来的日子,我谨守“合约”,安分地待在驸马府的东院。原主留下的烂摊子不少,狐朋狗友的邀约一律推病拒绝,开始借着原主那点稀烂的文学底子和现代灵魂的理解力、记忆力,疯狂恶补这个名为“大雍”的王朝历史、文化背景,尤其是诗词一道的发展脉络。同时,也通过身边那个还算机灵的小厮观墨,留心着西院那位公主的动向。
李安宁的“玲珑诗社”果然办得风生水起。几乎每隔几日,西院便有丝竹之声、笑语喧哗传出。观墨打听来的消息说,公主不时在诗会上抛出一些“前所未闻的佳句”,或是意境缠绵婉约,或是格调新奇别致,虽大多未成完整名篇,却已足够让京中文人才子追捧,称其“才情旷古烁今”,甚至有人私下赞她为“女中诗仙”,风头一时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