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三个月后,沈止寒第一次主动找我。
凌晨一点,她抱着洗漱袋站在楼道里,头发滴着水。
「小区维修水管,借个地方洗澡。」
我侧身让她进来,闻到熟悉的柑橘香。
这女人连借口都找得这么蹩脚——
她明明有洁癖,却愿意来我这个「狗窝」。
1
离婚时我几乎净身出户。
就留了这套六十平的老破小。
沈止寒当时眼皮都没抬。
在协议上签完字才说了一句。
「江烬,你迟早后悔。」
现在后悔的人好像是她。
花洒水声隔着门传出来。
我蹲在客厅收拾她踢歪的拖鞋。
鞋底还沾着干涸的泥点。
这不像她。
沈止寒出门连高跟鞋跟都要擦得锃亮。
浴室水声停了。
门开了一条缝。
热气涌出来。
「那个。」她的声音混着水汽,「帮我拿件衣服。」
「什么衣服?」
「……我忘带换洗的。」
我扯下晾衣架上的T恤短裤。
从门缝塞进去时碰到她湿漉漉的手指。
她迅速缩回手。
像被烫到。
三分钟后她穿着我的旧衣服出来。
袖子卷了三圈才露出手腕。
衣摆盖到大腿中部。
「谢谢。」她攥着领口,「明天还你。」
「不用。」
空气又僵住。
她站在原地擦头发。
动作很慢。
像在等什么。
「坐吧。」我扯开冰箱,「喝水吗?」
「冰水就好。」
我手顿了顿。
递过去时旋开了瓶盖。
她接过喝了一小口。
「你怎么还记着。」
声音很轻。
像自言自语。
我拧开另一瓶水灌下去。
没接话。
离婚前那个月她痛经疼到冒冷汗。
我半夜煮姜茶。
她一口没喝。
「江烬,这种廉价的关心真没必要。」
现在她握着冰水。
却提起我记着她生理期。
女人真难懂。
「物业说明早六点来水。」她突然说。
「嗯。」
「我能不能……」
「不能。」
她抿住嘴唇。
眼眶有点红。
我别开脸。
「沙发借你半晚。」
「明早我出门前你得走。」
她立刻点头。
像怕我反悔。
我抱了毯子扔在沙发上。
转身回卧室。
关门时瞥见她蜷在沙发里。
鼻尖蹭了蹭毯子边缘。
像个偷到糖的小孩。
2
凌晨三点我被雷声吵醒。
暴雨砸在窗户上。
想起阳台衣服没收。
开门却看见沙发空着。
浴室亮着灯。
沈止寒背对我蹲在洗衣机前。
手里捏着搓衣板。
「……漏水了。」
她指着地面一滩水渍。
「我本来想洗衣服。」
老房子管道老化。
接口处还在滴答漏水。
我卷起袖子找扳手。
她默默递来毛巾和盆。
蹲在旁边看我修理。
呼吸轻轻扫过我耳后。
像以前我修家具时那样。
「好了。」
我拧紧最后一个螺丝。
起身时差点撞到她。
她扶住我胳膊。
又很快松开。
「谢谢。」
雨声渐小。
她突然开口。
「离婚时你说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我这样是不是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