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间只属于我们的书房里,我用最温和的引导方式,层层剥开他的伪装。
最终,他崩溃了。
他痛哭流涕,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他说自己压力太大了,投资失败的恐惧、对未来的焦虑,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说那个女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慰藉,是一次“压力下的病态反应”。
“月初,我病了。”他抓着我的手,哭得浑身发抖,“你那么厉害,你是最好的心理医生,你救救我,你一定能治好我的,对不对?”
“治好我。”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插进了我内心最隐秘的锁孔。
我,姜月初,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是别人家的孩子。我考上最好的大学,成为行业里最年轻的翘楚。我的字典里,没有“失败”和“无能为力”。
我内心深处,住着一个【病态拯救者】。
我渴望挑战,渴望通过解决最棘手的问题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一个出轨的丈夫,对于普通女人而言是灾难,但对于当时的我而言,却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高难度案例”。
他不是背叛我,他是“病”了。
而我,作为最顶尖的心理医生,有责任,也有能力,去“治愈”我的病人,我的丈夫。
承认我无法修复自己的婚姻,就等于承认我专业上的无能。这是我绝对无法接受的。
于是,我接下了这个“挑战”。
我动用了我所有的专业知识。我帮他分析压力源,教他情绪管理,为他制定行为矫正方案,甚至引导他进行家庭系统排列,去追溯他童年的创伤。
我像一个最精密的仪器,一丝不苟地分析着他、解构着他、修复着他。
而他,也表现得像一个最配合的“病人”。他会按时“复诊”,认真“反思”,甚至会写“行为日记”给我看。
我们的婚姻,变成了一间隐秘的诊疗室。我是医生,他是病人。
我沉浸在这种“拯救”与“治愈”的专业满足感中,以为自己牢牢掌控着一切。
我以为我在维系一个家庭,实际上,我只是在完成一个课题。
我沾沾自喜于自己的专业能力,却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一个真正想要悔改的人,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让你去“治愈”他。
我亲手将他出轨的行为,从一个道德问题,粉饰成了一个可以被原谅、被治疗的心理问题。
我给了他最完美的借口,也为自己埋下了今日所有的祸根。
我万万没想到,我用来“治愈”他的专业知识,最后会变成他联合别人,用来摧毁我的最锋利的武器。他不是病人,他只是一个洞悉了我“拯救者”弱点后,尽情表演的顶级演员。
第四章
家宴上的闹剧,只是一个开始。
我以为那晚的当众羞辱,已经是陈司周能做出的最恶劣的事。
但我错了,我严重低估了他的歹毒。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心理咨询行业协会打来的电话,通知我,我的工作室因为接到“重大匿名举报”,需要暂停一切业务,配合调查。
电话那头,理事长语气严肃:“月初啊,有人举报你利用咨询师的身份,与来访者家属发生不正当关系,甚至利用来访者的隐私谋取不正当利益。举报材料里,还附上了你‘情绪失控’、‘精神状态不稳定’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