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不对，林建过立马改口，“你瞎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月的工资，场子发的福利全都进了张秀琴的家？”
林军声音冰冷。
想到如今老秋，张家一对儿女穿着新做的棉袄。
母亲和小妹却只能着旧单衣，他攥住林建国衣领的劲也变大了。
林建国人模狗样，最看重名声，在外表现出得严肃老实。
“不想让我把你的破事捅出去，就老老实实答应分家。”
林军说，“不然我看张家还怎么做人，等我闹到林场去，看你的工作戳不戳脱！”
“你胡说！没有的事！你不许说出去。”
原本还愤怒的林建国像瞬间被抽了脊梁骨，举起的拳头软趴趴落了下去。
如此看来，林军今天出奇的愤怒倒是正常了。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林军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前世他敬重的父亲。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听你的？”
林军感到一阵可笑，他和母亲小妹三人就是被眼前如此狼狈不堪、软弱的男人害了一生？
被所谓的骨肉亲情蒙蔽了眼？
他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爹！
“林家老大和他爹说啥了？”
“林建国怎么不动弹了？”
见事情有转机，杜兴邦看了躺地上的林建国一眼，“林建国，同意分家了吗？”
“嗯。”在林军的注视下，林建国艰难地点了下头。
林雪花看着大不一样的哥哥，眼睛微微的发亮。
从前有什么事情，因为传统思想的缘故，哪怕不对，也没人敢对林建国提出意见。
但随着林军的改变，他们的日子似乎要不一样起来了。
母亲舒玉兰则是满脸的担忧，不像妹妹一样那么开心。
她心里默默念叨：“雪婷还小，军又没有工作，离开林建国每月给的家用，我们该怎么生活呢？”
确定了分家后事情就好办了，在屯里屯亲和屯长的见证下分东西。
红旗屯作为林场家属区，种地不多，把家里田地按林军三人分出去当口粮田。
屋子是林建国他爸留下来的，还是他住。
其他其实也没什么好分的，家里被张家蚕食的干干净净。
林军他们领了些碗筷、粮食、几床被子、衣物，再拿了些库房杂物就没了。
杜兴邦写好分配的东西，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写明日期，盖上笔帽，分家至此完成。
“看看有没有问题？”杜兴邦给两人确认后点头。
“还不快走？”林建国今天丢脸又丢份，气得胸口疼。
“离开家，我看你们过不过得了这个冬！有种就再也别回来！”
林军不理，踩到炕上，轰得拉开炕柜翻起来，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噼里啪啦往外扔。
“你干什么？”林建国有点慌乱了。
林军动作停住，拿起一个信封拆开，里面装的是十块钱。
应该是这月准备给张秀琴拿去的。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钱！”
林建国说道，迎上林军的眼睛，想到他的威胁又哑巴了，憋着气胸膛快速起伏。
林军把钱收到怀中，看着那些缺了口的碗心生不喜。
他捡了破碗，直接砸在坐炕上林建国背后的墙上，激得他腰背一躬。
“你干什么？！”林建国吼道。
林军浑然不理，把碗全部摔得粉碎，碎瓷片落了满炕满地。
人们议论着，却没有敢上前阻拦的，都被林军身上的气势骇住了。
“妈，小妹，我们走。”
刚才还如同恶鬼一样的林军，却温言细语地喊两人。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看着三人的背影和乡亲们幸灾乐祸，林建国气不打一处来。
“走！走了就别想回来！”
林建国涨红了脸：“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爹！”
林军拎起一个板凳，猛地扔了回去，板凳咔擦碎得四分五裂。
“你这种畜牲，就不配为人父！”
说完林军带着母亲和小妹扬长而去，留下愤怒的林建国和一言不发的众人。
“反了！反了！”林建国气得够呛。
杜兴邦看着林建国的样子，轻轻皱了皱眉。
……
“天宇，这次真的谢谢你了。”林军说道。
“我俩说啥谢不谢的啊。”
吴天宇大大咧咧地笑着，掏出花团烟递过去，两人站在院门外抽起来。
吴家前几年搬了新房，旧房子空了出来。
“这老屋本来就空着，你们拿去住就是了。”
吴天宇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就是要收拾下，我也好久没进来过了。”
林军看着自小玩到大，一起尿过炕的兄弟，和记忆中那股流里流气、傻乐的样子分毫不差。
前世他当山狗子，也只有吴天宇逢年过节的会来带东西看望他。
岁数大了腿脚不方便就安排儿孙过来。
吴天宇甩了甩留的长头发，抬起脚拍拍黑皮鞋，问道：“军哥，到底是咋回事啊？”
林军知道他问的是分家的事情，沉默后摇了摇头。
见他不想说，吴天宇知道兄弟性子，拍了拍他肩膀。
“没事，主意正就行。”
其实林建国有些举动，吴天宇也看不惯。
但碍于是长辈不能说啥，如今林军他们出来单过挺好的。
“要不要让我爸，在场子里找份工给你先干着？”吴天宇问道。
从他抽的花团烟和衣服、皮鞋这身行头就能看出来，吴天宇的家庭条件不差。
他爸吴云涛和场子二把手关系挺好，是林场的司机，一年到头走南闯北。
除去林场的工资外，来来往往的还会帮人运东西，有不少的外快能挣。
吴天宇想着兄弟家没了收入来源，肯定着急钱的事。
“没有编制，但是能挣点儿钱。就算冬天去归楞、当套户拉木头，也能挣个几十。”
（每到冬季就是林场冬运最忙的时候，山林会划分成各个林班小号，承包给私人把头，林场再以集体名义从把头手上收木头。套户由把头个人雇佣，从分配的林班砍伐、拉木头。归楞工是林场员工，负责整理木头成堆。）
“不用，我有其他想干的事。”林军说道。
套户起早贪黑，每天三四点的就要起床喂牲口，然后去砍木头。
林军不怕辛苦，主要是这个来钱太慢。
一个月顶天也就二三十，还见不着母亲和小妹的面。
打围的话，来钱可是快多了。
林军又瞥了一眼脑海中的系统加载进度条。
估摸到晚上差不多就能好了。
不知道什么玩意儿，需要弄这么久的阵仗。
“行！”吴天宇把烟一丢用脚碾了碾，翻出皮夹子。
他看也不看，把里面的钱全部拽出来，往林军兜里塞。
“天宇，你干啥！”
“你家现在急着用钱，咱大老爷们儿的算了，别辛苦到大娘和妹妹。”
这里起码有三十多块钱，在这年头不是小数目。
这是吴天宇自个儿存的全部钱了。
吴天宇怕兄弟不收，专门搬出了舒玉兰和林雪花的名号。
林军坚冰一样的心有点儿暖呼呼的，刚想说什么，被吴天宇打断了。
他抓起林军的手，把钱拍在上面，替他握住。
“好啦！就算你不收，这些钱也要被我爸霍霍在婊子肚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