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小哥!不好了!陈爷……陈爷他……”
我心里一沉:“陈爷怎么了?”
“我、我喝完酒回家,路过土地庙,看、看见陈爷靠在墙根下,满手是血!我叫他,他也不应,就跟……就跟睡着了似的!”王屠户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利索。
我立刻提上灯笼,跟着王屠户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往土地庙。
雾气更浓了,灯笼的光只能照出几步远,四周静得可怕,只有我们两人慌乱的心跳和脚步声。
土地庙在镇西头,偏僻荒凉。
快到庙门口时,果然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靠在斑驳的墙根下,正是陈爷。
他低垂着头,像是睡着了。
那面从不离身的黑木梆子就放在他脚边。
我凑近了些,灯笼的光晕落在他身上——
只见他那双枯瘦的手上,沾满了暗红色的、黏糊糊的液体,确实是血!他的嘴角,也残留着一丝同样的痕迹。
“陈爷!”我轻唤一声,伸手去推他。
他猛地一颤,抬起头。
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里,竟带着一丝……餍足?像是刚刚饱餐了一顿。
但那神情一闪而逝,瞬间恢复了平日的古井无波。
“慌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干涩,却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他抬起手,随意地在自己的旧袍子上擦了擦,那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沾了点灰尘,“不过是逮了只不开眼想偷供品的野猫,下手重了些。”
野猫?我看着他手上那明显属于大型动物的血量,心里疑窦丛生。
而且,土地庙的供品早就馊了,哪来的野猫会偷?
王屠户显然也不信,但他不敢多问,哆哆嗦嗦地道:“没、没事就好,陈爷您老人家受惊了,我、我先回去了……”说完,连滚带爬地跑了,仿佛身后有鬼追。
陈爷没事人似的站起身,捡起地上的梆子,递给我:“时辰快到了,你去把剩下的路敲完。”
我接过梆子,触手一片冰寒,那上面的暗红色纹路,在灯光下似乎更加清晰了,隐隐散发出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腥气。
那天之后,我心里便种下了一根刺。
陈爷似乎还是那个陈爷,但一些细微之处开始变得不同。
他偶尔会消失一两个时辰,回来后精神似乎更好,眼神也更亮。
而我,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梦里总弥漫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还有陈爷擦嘴时,那诡异满足的表情。
恐惧像藤蔓,悄悄缠绕上我的心。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陈爷,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上房里,门窗紧闭。
我送饭进去时,总能闻到那股混合着草药、霉味和……越来越浓的腥气的味道。
他的食量变得极小,或者说,他几乎不吃我送去的饭菜。
有一次,我借口帮他打扫房间,想寻找些蛛丝马迹。
他靠在床头,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但我知道,那锐利的感知一直笼罩着整个房间。
我的目光扫过那些堆积的旧物,最终落在墙角一个上了锁的陈旧樟木箱上。
那箱子黑沉沉的,锁头锈迹斑斑,却异常牢固。直觉告诉我,秘密就在里面。
机会在一个午后降临。
镇长家嫁女儿,摆流水席,请了陈爷去坐镇,说是能驱邪避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