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手术的真相是我换给他心爱之人的一条命。
他挂了电话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地抖动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7
陈燃开始像一个侦探疯狂地求证日记里的每一件事。
他不再相信自己的记忆因为他发现他的记忆早已被他自己篡改成了一个他愿意相信的、充满深情与无奈的剧本。而他是那个剧本里被辜负的男主角。
他去了我们大学时我经常去做兼职的那家咖啡馆。
咖啡馆的老板还认得他。老板递给他一杯摩卡说你太太以前最喜欢喝这个。每次来都点一杯然后坐一下午安安静静地看书。
陈燃端着那杯摩卡手却在抖。
因为林晚最讨厌喝咖啡。而他因为林晚讨厌所以也从来不碰。他甚至不知道我喜欢喝摩卡。
“老板”陈燃的声音很轻“她……她那时候是不是经常预支工资？”
老板叹了口气说是啊。那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其实比谁都倔。家里条件好像不太好学费和生活费都靠自己挣。有一次好像是为了一个朋友的手术一次性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那之后她连着吃了两个月的泡面。我看着心疼想给她加餐她都笑着拒绝了。
陈燃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他想起了那段时间我总是找各种借口不和他一起吃饭。他说去吃大餐我说我在减肥。他说去吃食堂我说我约了同学。
他当时只觉得我不解风情甚至有些生气。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他为林晚的病情担忧为自己的“深情”而感动时我正在城市的另一端用泡面填补着为他的“爱情”垫付的空洞。
他走出咖啡馆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温度。
他想起日记里的另一段话。
“今天我用攒了很久的钱给陈燃买了他最喜欢的那双限量版球鞋。他收到的时候很高兴。转头就把那双鞋送给了林晚。他说林晚的弟弟一直想要这双鞋。”
“我看着林晚学姐穿着我送给陈燃的鞋子从我面前走过。她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没关系。他开心就好。”
陈燃站在街角看着车水马龙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以为的爱情他所以为的付出他所构建的整个情感世界都在那本日记的揭示下开始一寸一寸地崩塌。
他找到那家咖啡馆老板说她从不喝摩카。她说她喜欢喝摩卡。他记错了。他什么都记错了。
8
陈燃的生活陷入了一种偏执的循环。
白天他像一个游魂在我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游荡寻找着被他忽略的真相。晚上他回到那个冰冷的家把自己淹没在酒精和我的日记里。
他去了我们举办婚礼的教堂。
神父还记得我们。他说陈先生你太太是一个很善良的姑娘。我记得婚礼前一天她一个人来这里坐了很久。她说她希望能用自己的一生换你一生的幸福。
陈燃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他想起了婚礼前夜。那天他接到了林晚的电话。林晚在电话里哭说她的未婚夫在外面有人了。她说阿燃我后悔了。如果当初我们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那个电话让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参加自己的婚礼。他看着穿着白色婚纱向他缓缓走来的我心里想的却是电话里林晚破碎的哭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