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坐在二楼视野最好的独立包厢里,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气质冷峻。他手里端着一杯纯净水,目光淡漠地扫视着楼下大厅。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威慑,引得不少人暗中侧目、窃窃私语。
拍卖进行到后半场。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各位尊贵的来宾,接下来这件拍品,是本场拍卖的焦点之一——来自十九世纪印象派大师雷诺阿的《花园里的少女》!此画传承有序,品相完美,起拍价,三千万!”
灯光聚焦在展示台上那幅色彩明媚、笔触灵动的画作上。大厅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赞叹声。
然而,在拍卖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阴影里,坐着两个与这奢华场合格格不入的人。陆明轩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甚至有些皱巴的旧西装,头发油腻,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整个人憔悴不堪,像老了十岁。他死死盯着台上那幅画,眼神里充满了痛苦、不舍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
那幅《花园里的少女》,是他母亲生前最珍爱的收藏,也是他个人名下仅剩的、没有被陆沉舟冻结或追索的、真正值钱的“私产”了。为了凑昆爷那笔要命的赌债,他只能忍痛将它拿出来拍卖。他指望着这幅画能拍出高价,至少能解燃眉之急。
坐在他旁边的林晚,同样形容枯槁。她身上那件廉价的连衣裙掩盖不住曾经的奢华气质,却更显得落魄。她脸上厚厚的粉底也遮不住憔悴和恐惧。她紧紧抓着陆明轩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声音带着神经质的颤抖:“明轩…一定要拍个好价钱…昆爷的人…昆爷的人下午又打电话了…他们说…说今晚看不到钱,就…”
“闭嘴!我知道!”陆明轩烦躁地低吼,甩开她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拍卖师。
“三千一百万!” “三千三百万!” “三千五百万!” … 竞价声此起彼伏,价格稳步攀升。
陆明轩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提起来,手心全是汗。当价格被叫到“四千二百万”时,他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就在这时,二楼那个一直沉默的包厢,亮起了竞价灯。一个清晰、平稳、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通过包厢的扩音器传遍全场:
“五百万。”
全场瞬间一静。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起拍价三千万,现在都叫到四千二百万了,楼上这位…喊五百万?
拍卖师也懵了,以为自己看错了指示灯,下意识地抬头确认:“呃…尊贵的二号包厢贵宾,您…您出价是…五百万?”
“是。”陆沉舟的声音再次响起,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人民币。五百万。”
“哗——!”整个拍卖大厅瞬间炸开了锅!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然后是看热闹的兴奋和窃笑,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不是竞价,这是赤裸裸的、极致的羞辱!是针对那幅画的原主人——此刻正坐在角落里、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成死灰的陆明轩!
“陆沉舟!你他妈混蛋!”陆明轩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目眦欲裂,指着二楼的包厢破口大骂,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扭曲变调,“那是妈留给我的画!你凭什么!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