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从一个囚犯,变成了一个“戴罪立功”的教书先生。
我的课堂,就设在这座曾经囚禁我的山神庙里。
我握紧了那半截粉笔。
我知道,从今天起,这将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武器。
02 知识的力量
我的第一堂正式的课,在孩子们的怀疑和村长警惕的目光中开始了。
除了教他们认“人”、“山”、“田”这些基础的字,我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教他们阿拉伯数字和简单的加减法上。
“认识这些数,你们就能数清家里有几口人,有几只鸡。也能算清,打仗需要多少人,多少子弹。”我对他们说。
孩子们对此兴趣缺缺。
他们不明白,认识这些弯弯绕绕的符号,有什么用。
在他们看来,这远不如学会如何更快地挖一个藏身的土坑来得实在。
几天后,八路军侦察连连长陈锋来到了我的“教室”。
他很年轻,但脸上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他腰间别着一把驳壳枪,枪柄的木头已经被磨得发亮。
“你就是那个来历不明的李先生?”他开门见山地问,眼神像刀子一样在我身上刮过。
“是我,请问你是?”
“我听村长说了你的事。”他指着石板上我写的“1+1=2”,皱起了眉头,“你教的这些东西,能打鬼子,还是能填饱肚子?”
我看着他,认真地回答:“现在不能。但将来,学会了这些的孩子们,能让我们的国家,再也不用挨打,人人都能吃饱饭。”
陈锋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歪理邪说。李先生,现在是战争时期,人命比纸薄。我劝你教点有用的。比如,怎么识别鬼子的脚印,怎么在夜里分辨方向。别教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浪费孩子们的时间。”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留下一个充满警告意味的背影。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将我刚刚燃起的热情浇了个半灭。
我明白,我必须证明我的价值,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
我不能指望他们理解“教育兴国”的宏大叙事,我必须拿出能立刻解决他们生存困境的真本事。
机会,很快就来了。
那天,陈锋的连队缴获了一门日军的掷弹筒,还有几发宝贵的炮弹。
这东西对于缺少重火力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宝贝。
但战士们没人会用这东西。
他们对着山谷对面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模拟机枪靶子,凭感觉调整角度。
一个老兵凭着打土炮的经验,把炮口抬得老高。
他觉得这样才能打得远。
“放!”
炮弹“咻”的一声飞出去,却像个没头苍蝇,直接飞过了山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娘的,打天上的鸟呢?”陈锋骂道,心疼得直咧嘴。
另一个战士又试了一次,这次他把角度放得很低,觉得这样能打得准。
炮弹倒是没飞过山,可只飞出去不到一百米,就一头扎进了土里,炸起一捧烂泥,连靶子的边都没沾上。
他们对着那个靶子,一连放了好几发,全都打偏了。
最近的一发,也偏了十几米。
炮弹打光了一半,靶子却毫发无损。
“他娘的!”陈锋急得一脚踹在地上,“这玩意儿就是个铁疙瘩!专门骗咱们炮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