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目标人物‘周延’行为模式与‘策划师’侧写存在部分吻合，但直接关联证据链薄弱。建议进行外围侦查与深度监控，避免打草惊蛇。】
系统的警告再次响起，与傅铮的直觉不谋而合。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立刻抓人的冲动。
“更改指令，”傅铮对着空气，也是对系统下达命令，“对目标周延，实施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秘密监控。调动所有可用技术手段，监听通讯，监控网络活动，摸清他的作息规律、社交圈子、常去地点。我要知道他每天见了谁，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另外，”他补充道，眼神锐利如刀，“查他过去几年的出行记录，尤其是四年前E-2018案发时间段，以及近期张琳案发前后，他是否离开过本市，或者有过其他异常移动。”
命令被迅速下达。一张无形的监控网，开始悄然撒向那个名叫周延的自由软件工程师。
傅铮走到窗边，天色已经蒙蒙亮。城市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他知道，狩猎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他找到了一个可能是“策划师”的影子，但阴影之下，是否还藏着更深的黑暗？
他拿起桌上那张周延身份证照片的打印件。照片上的男人面容普通，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技术宅常见的木讷。
就是这样一个人，可能在网络上冷眼筛选着猎物，在现实中精心布置着死亡的舞台吗？
傅铮将照片捏紧。
无论是不是你，周延。只要你与这些案件有一丝关联，我就一定会把你，连同你背后可能存在的所有阴影，连根拔起，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转身，走向会议室。专案组的灯光，彻夜未熄。
对周延的监控无声无息地展开了。技侦的车辆伪装成快递车和市政维修车，悄无声息地嵌入了他所居住的老旧小区周边。网络活动被实时镜像，手机信号被定位，连他出门扔个垃圾，都有便衣在远处用长焦镜头记录。
傅铮坐镇指挥部，面前的多个屏幕分别显示着周延住所外的实时监控画面、网络活动流量图，以及技侦部门传来的通讯监听摘要。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紧绷的神经混合的气味。
头两天，周延的生活规律得像一座走时精准的钟。早上八点起床，对着电脑敲代码直到中午，点外卖或者自己煮碗面，下午继续工作，偶尔在傍晚时分下楼到附近的小公园散步半小时，然后回家，直到深夜熄灯。他的网络活动也干净得过分，除了必要的技术论坛、代码仓库和几个看起来是客户的工作沟通群，几乎没有私人社交痕迹。通讯记录里，大多是快递和外卖电话。
“太干净了，”小李盯着屏幕，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傅哥，这家伙像个活在真空里的人。会不会……我们搞错了？”
傅铮没说话，只是盯着屏幕上那个在公园长椅上安静坐着，看着远处小孩嬉闹的模糊身影。周延的眼神隔着像素的距离，依旧显得平静，甚至有些空洞。但傅铮总觉得，那平静之下，藏着某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疏离感。他不是在享受闲暇，更像是在……观察。
“搞错？”傅铮声音低沉，“一个多年前经营过‘城市记忆馆’那种阴暗论坛的管理员，现在活得像个清教徒？这本身就不正常。耐心点，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他转向系统界面，在脑海中下令：“分析周延过去七十二小时行为数据，寻找异常模式或潜在规律。”
【分析中…目标行为模式高度规律化，符合典型SOHO工作者特征。未检测到明显异常通讯或网络访问。但…检测到潜在行为标记：目标在每日傍晚散步途中，有高达92%的概率会在公园东南角第三个垃圾桶旁停留3-5秒，动作无明显目的性。】
垃圾桶？
傅铮眉头微蹙。这个细节太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能是系鞋带，可能是整理衣服，也可能只是习惯性地停顿。但系统将其标记为“潜在行为标记”。
“放大公园东南角第三个垃圾桶周边的监控记录，逐帧分析他停留时的细微动作。”
命令下达，技术员立刻操作起来。多个角度的监控录像被调出，慢放，放大。
画面中，周延每次走到那个锈迹斑斑的绿色垃圾桶旁，都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他的视线似乎会扫过垃圾桶顶部，或者投物口附近，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动作自然流畅，如果不是系统提示和刻意慢放，根本不会引人注意。
“他在看什么？”小李凑过来，疑惑地问。
傅铮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屏幕。在第四次循环播放时，他捕捉到了一个细节。周延的右手，在他视线扫过垃圾桶的瞬间，食指会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在裤缝上敲击一下。只有一下，节奏固定。
“他在检查。”傅铮缓缓说道，后背泛起一丝凉意，“他在确认某种东西是否还在，或者是否出现了。”
“东西？什么东西？垃圾箱里能有什么？”
“不是垃圾箱里，”傅铮眼神锐利，“是垃圾箱本身，或者……附近。”
他猛地抓起对讲机：“监控一组，我是傅铮。目标下次散步时，在他接近公园东南角第三个垃圾桶前，找机会秘密检查垃圾桶内外及周边区域，注意任何不寻常的物品、标记，或者……微型设备。动作要快，绝不能让他察觉！”
“监控一组收到。”
等待变得格外漫长。傅铮在指挥部里踱步，系统的提示和周延那个细微的动作在他脑海里反复交织。这是一种通讯方式？一种传递信息的死信箱（dead drop）？还是他多虑了？
下午五点四十分，周延准时出现在楼下，走向小公园。监控画面跟随着他。
五点五十二分，他接近了那个关键的垃圾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