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医院病房,沈舒云高烧不退。
霍尘骁守在床边,换毛巾,喂水,寸步不离。
她迷迷糊糊间,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很紧。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几乎又要心软——也许他是在乎的,也许那句“抓错人”只是口不择言......
深夜,独特的专属铃声响起。
霍尘骁瞬间松开她的手,走到窗边,声音压低却温柔:
“岚岚?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沈舒云在昏沉中睁开一线眼。
“做噩梦了?别怕......我在。”
他背对着她,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耐心:
“嗯,没事了,都处理好了......你好好在那边待着。”
停顿。
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哭腔的撒娇。
霍尘骁沉默几秒,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她。
沈舒云立刻闭上眼,呼吸装作平稳。
然后她听见他说:
“好。我订最早的机票,过去陪你。”
电话挂断。
脚步声渐远,房门轻轻合上。
冰冷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没入鬓发。
沈舒云睁开眼,望着苍白的天花板,一动不动,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
一周后,莫紫岚回国接风宴。
沈舒云以“未婚妻”身份不得不列席。
包厢里觥筹交错。
客户围着莫紫岚敬酒,她面露难色,看向霍尘骁。
霍尘骁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很快,他脖颈、手背泛起红疹——他酒精过敏,严重时会呼吸困难。
客户却不罢休,又倒满两杯。
霍尘骁眉头都没皱,接连灌下。
红疹迅速蔓延,呼吸已有些粗重。
沈舒云攥紧轮椅扶手,指甲陷进掌心。
“霍总真是护花使者!”
客户大笑着,忽然将目光转向沈舒云,“沈小姐,你也得表示表示啊!”
一杯白酒推到沈舒云面前。
霍尘骁伸手按住杯子,声音因过敏而沙哑:
“她不能喝。阿舒酒精过敏,比我还严重,换果汁。”
莫紫岚在一旁红了眼眶,委屈小声说:
“阿骁替我喝了这么多......可他们都冲我来,我怎么办呀......”
包厢瞬间安静。
所有目光落在霍尘骁身上。
他看了看满脸通红的莫紫岚,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沈舒云。
过敏带来的灼热和窒息感阵阵上涌,他松了松领口,喉结滚动。
然后,他看向沈舒云,声音很轻,却清晰无比:
“阿舒。”
“你替一杯。”
“就一杯。”
沈舒云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曾经让她沉溺的眼眸里,此刻写满了恳求、烦躁,和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在求她。
求她替他心爱的人,喝下这杯可能让她送命的酒。
她想起小时候打翻他最心爱的航模,他气得眼圈发红,却蹲下来说:“算了,你比模型重要。”
原来时过境迁。
重要与不重要的天平,早已彻底颠倒。
沈舒云伸手,端起那杯透明液体。
冰冷杯壁刺痛掌心。
她看向霍尘骁,极淡地笑了一下。
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液体像火一样烧过喉咙。
几乎立刻,皮肤开始发烫发痒,喉咙像被扼住,呼吸变得困难。
视线模糊,耳边响起惊呼声、霍尘骁骤然变调的喊声:“阿舒?!”
她想说,霍尘骁,你看,我真的过敏。
急救室红灯刺目地亮着。
沈舒云在剧痛与窒息中浮沉,听见仪器尖锐鸣响,感觉冰冷针头刺入血管。
急救室外,霍尘骁靠着墙,身上红疹未消,额头全是冷汗。
他死死盯着那扇门,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铃声。
他像被烫到一样拿起手机,走到走廊尽头。
电话接通,莫紫岚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阿骁,你在哪里?我一个人好害怕......又梦见被人绑架......你能不能来陪我?”
霍尘骁回头,看了一眼急救室紧闭的门。
红灯依旧刺眼。
他闭上眼,声音疲惫而温柔:
“别怕,岚岚。”
“已经处理好了。”
“你好好休息,我晚点......过去看你。”
电话那头传来满足的啜泣和依赖的撒娇。
急救室内,仪器上的心率曲线骤然跌入危险谷底。
护士急呼:“肾上腺素!准备电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