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方才所见的记忆,不由泛起一丝苦笑。
早知此身与红楼贾家有关联。
却未料到渊源如此之深。
原身名为贾珷,出自神京城一门双国公的贾家荣国府支系。
虽称支脉,实则与荣国府血脉极为亲近。
只因原身之父贾敖,乃是荣国府二代荣国公贾代善的第三子。
然非贾母亲生,系贾代善妾室所出。
故贾珷之父贾敖仅为荣国府一介庶子。
在旧时大族中,庶子处境可想而知。
不过,贾敖虽在府中不受重视,终究是荣国公贾代善亲生骨肉。
当家主母贾母亦不敢过分苛待。
而贾敖此人,恰如其名,一身傲骨。
自然,他亦有傲的底气。
贾家以武起家。
先祖宁荣二公随开国皇帝征战四方,建功封爵,得授宁国公与荣国公。
彼时一门双国公,荣光至极。
可惜武将领兵开疆,文臣执掌朝堂。
历经开国三代,至文武帝时。
朝廷已成文臣天下。
武将权柄日衰,文官统军渐成常态。
即便兵部这般要职,亦由文臣出任。
可见当今武将于朝中之势微。
然此皆与眼下贾珷无干。
再说贾珷之父贾敖。
贾敖身长九尺有余,体魄魁伟。
其容貌较之贾赦、贾政,最似荣国公贾代善。
武艺尤得贾代善偏爱。
无人时,贾代善常叹可惜。
可惜贾敖非为嫡出。
然这一切,在贾代善逝后尽数改变。
贾珷之父贾敖非嫡长,非嫡子,仅为妾生庶子。
贾代善故去,贾母为贾敖择一门亲事,赐下一处宅院,便将其遣出荣国府。
贾珷之母产下贾珷时血崩,虽侥幸存活,却落下病根。
至贾珷六岁,便撒手人寰。
贾珷与父亲所居府邸虽小,终是荣国府贾代善亲子,贾母不愿落人口实,所赐宅院位于神京中心。
周遭多是开国武勋或新晋权贵。
贾敖凭贾代善余荫与自身武艺体魄,不久便与这群武将交往甚密。
此事传入贾母耳中,虽未明面干涉,却已暗生留意。
好景不长,贾敖有一至交赵侯爷。
这位赵侯爷因触及文臣利益,遭诬下狱,府邸亦被查抄。
贾敖因与赵侯爷亲近而受牵连。
幸因其身份特殊,未遭实质刑罚。
仅所居宅院因此事被迫归还贾母。
而那被抄的赵府中,尚有一位贾珷的故友。
思及此处,贾珷面色微露异样。
只因这位故友名为赵盼儿。
而赵侯爷祖籍恰是江南钱塘。
赵盼儿当年因年幼免于清算,侥幸得存。
唯被遣返祖籍钱塘,没入教坊司。
“赵盼儿……”
“钱塘教坊司……”
“不会是那个赵盼儿吧?”
贾珷低声自语道。
第五章:谋前程,选择!
红楼!
大汉王朝!
文武三年!
雁门关!
想到前世看过的那部影视剧里的女主,贾珷脸上的古怪神色越发浓了。
记忆里幼时的赵盼儿就像邻家大姐姐一般。
知道贾珷自幼丧母,便对他格外照顾。
虽然只比贾珷大三岁,但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总少不了贾珷一份。
也因赵盼儿的照顾,贾珷很黏她。
赵盼儿出事时,贾珷几次追问父亲贾敖。
奈何贾敖当时自身难保,只告诉贾珷,他的盼儿姐回老家去了。
想到幼时的自己曾发誓要去钱塘看望盼儿姐,如今的贾珷只觉得有些好笑。
赵盼儿父亲事发后不久,贾敖便被贾家发配到乡下庄子。
一生傲气的贾敖因此事落下病根。
无钱医治,只得在山中挖些草药续命。
但也只是续命罢了——贾敖临终前,始终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贾家将贾珷父子送到庄子后,再未派人来过。
直到贾敖病逝不久,文帝登基。文帝有意整顿朝纲,加之边关常受异族侵扰,
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命武勋贵族各出一人前往边关任职。
皇命难违。
贾家虽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聚众商议。
宁国府三代仅贾珍一人,贾珍身为族长,不能上战场。
他虽有子,却只有贾蓉这一个独子,自然也不能去。
荣国府人丁比宁国府稍旺,但三代嫡系也只有贾琏与贾宝玉二人。
贾琏是长房嫡长子,不能去;
贾宝玉则因年纪尚小,又得贾母宠爱,也逃过了这命运。
正当贾母等人发愁时,忽然想起还在庄子上的贾珷父子。
派人打听,得知贾敖刚去世不久,只留下贾珷一人。
闻此消息,贾母等人大喜。
当即派人将贾珷从庄子接回。
在贾母哄骗之下,年仅十五、只比贾宝玉大两岁的贾珷,便被派往了雁门关。
这一待,便是三年。
幸有贾家名头,贾珷未从小兵做起,而是直接任校尉一职。
三年间,历经大小战事,加上自幼受贾敖教授武艺,
年仅十八岁,便当上了雁门关副将。
…………
沉思片刻,贾珷缓缓摇头。
现在不是琢磨赵盼儿是否就是前世所知的那个赵盼儿的时候。
眼下最要紧的,是匈奴不日便要扣关——若不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又何谈以后。
贾珷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儿,起身活动身子。
动了动手脚,转了转脖子,发现方才医士所言果然不假。
这身体仿佛从未受过伤。
若不是胸前那几道狰狞疤痕,以及记忆中自己浴血挣扎走出草原的经历,
贾珷几乎难以相信这身躯曾受致命重创。
“呼……”
想到原身遭遇,贾珷轻轻抚过腹部的伤口。
一手扶额,缓缓揉着,既为缓解头痛,也为思量往后。
开局父母双亡,幸而这身份还算不错,好歹是个将军。
只是……
“唉。”
贾珷深深叹了口气。
这样也好,不必担心被亲近之人看出破绽。
要知道,在这古时,世人最是迷信。
“看来真的穿越了。”
查检过脑海中的记忆,贾珷喃喃说道。
虽不知如今荣国府内具体光景,但终究见过贾母、贾宝玉等人。
唯独未见过林黛玉与薛宝钗。
也就是说,此时林黛玉尚未进贾府,薛姨妈一家也还未因薛蟠之事进京。
只是眼下处境仍不好过。
如今的太上皇与皇帝,正势同水火。
残留的记忆碎片拼凑出往事轮廓。
当年太上皇决定禅位,据传是因太子不满储君身份,急于登基称帝。
太上皇为此诛杀太子,事后却又忆起太子昔日种种好处。
不出一年,思念成疾,龙体骤然衰颓。
遂颁诏退位,新皇即位后定年号为“文帝”。
起初文帝与太上皇尚能维持表面和睦。
谁知退位仅休养数月,太上皇竟奇迹般康健如初。
正因如此,他对权柄的眷恋也日益深重。
此后,太上皇以辅政之名干涉朝局。
军权更被其牢牢握于掌中。
整整五年光阴。
文帝在这五年里如坐针毡。
虽有心抗衡,却对太上皇束手无策。
无人可用,无兵可调。
加之此世崇尚孝道为先。
时代所限,文帝实难有所作为。
何况开国勋臣与朝中百官多依附太上皇。
文帝空有 ** 之名,却无治国之实。
每日端坐龙椅的,不似执掌乾坤的君主,反似太上皇操纵的傀儡。
这对胸怀抱负的 ** 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
这也成为太上皇与皇帝日渐疏离的根源。
思及此处,贾珷暗自沉吟。
眼下自己身为贾家子弟,天然便被归为太上皇一系。
但凭后世眼光审视。
依附太上皇终非长久之计。
文帝如今正值盛年,太上皇寿数几何犹未可知。
但可断定,太上皇定然不及文帝长寿。
况且!
太上皇在世时,开国勋贵尚能安稳度日。
待其驾崩,贾家作为无兵权唯余财势的勋族,首当其冲遭逢清算。
曾一门双国公的荣光,终将黯然消散。
红楼原书有言:
“好似食尽鸟投林,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故倚仗太上皇,迟早必遭文帝肃清。
然眼下仍需借太上皇之势,因文帝势微,几无话语权。
为谋将来存身之机,亦需与文帝交好。
想到这里,贾珷茫然仰面,望向屋梁。
自己本是二十一世纪一寻常青年,前世虽未尽如人意,至少温饱无虞,风雨有归处。
不过睡了一觉,醒来竟成此般模样。
垂目看向这双手,较前世更为宽大,虽带伤未愈。
握拳时自指节至臂膀传来的力道,便知此身筋骨远非前世可比。
虽尚未知相貌如何,但抚面触得细软绒毛,应未生髭须。
再观双足,估量身长近两米,仅此一项已非前世所能企及。
“这真是十七岁应有的形貌?”
贾珷端详此身,不禁暗叹。
第六章:雁门守将牛继宗!
红楼!
大汉王朝!
文武三年!
雁门关!
在房中稍作活动后,贾珷复归床榻。
卧看屋顶,眼中掠过一丝恍惚。
孰料竟真穿越至此。
忆及前世种种,贾珷幽幽一叹。
纵使前世再多不如意,终究身处现代。
科技文明远胜今朝。
往后便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么?
前世曾阅一文,述及古代百姓入夜后,最寻常的消遣便是妻儿相伴、暖炕闲话。
自己今后大抵亦不外如是。
杂念纷纭间,贾珷渐觉困倦。
虽身躯已复,穿越所致的神疲却挥之不去。
直至天色昏黑,这一觉方睡得酣沉。
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
自榻上坐起,窗外早已夜幕四合。
“咕噜噜……”
贾珷的肚子发出一串声响,他下意识按了按腹部,这才想起自己已两天未曾进食。
“贾大!”
他凭着记忆朝外唤了几声。
不多时,门外响起脚步声。
“踏、踏、踏……”
“吱呀——”
“将军,您唤我?”
来人正是贾大。
“可有什么吃的?”
贾珷站起身,轻声问道。
“有的,将军稍候,小的这就去备。”
贾大抱拳一礼,转身退出房门。
贾珷走到屋中桌旁,望着两旁与桌上的油灯出神。
这年头,哪来的电……
他自嘲般低语几句,苦笑着抚过那张红木桌。
约莫半刻钟后,贾大端着一只木盘走进来。
盘上摆着几碟小菜,另有些许肉片。
“将军,天色已晚,眼下只能备得这些了。”
贾大放下木盘,面带歉意地说道。
“足够了。”
贾珷朝贾大缓缓摇头。
此时还能张罗到这些,已是贾大尽力而为,更别说还有肉片。
“匈奴的消息,报与牛将军了吗?”
见贾大正要退出,贾珷连忙叫住他,沉声问道。
“回将军,已通传牛将军。”
贾大转身恭敬应答。
“嗯,下去吧。”
贾珷淡淡吩咐。
贾大再次抱拳行礼,退出房门。
待贾大离去,贾珷才端起饭碗。
饭菜样数虽不多,分量却还算足。
许是饿得狠了,贾珷三两口便吃完一碗饭并一碟菜。
不到半刻钟,眼前餐食已被扫净。
贾珷意犹未尽地搁下碗筷,摸了摸肚子,只觉才三分饱。
原身的记忆中,这具身体食量并无这般大。
贾珷也未多想,只当作是饿了两天,吃得急了些。
虽仍觉饿,他却未再唤贾大。
如今的贾珷仍带着前世心性,不愿多麻烦他人。
收拾好碗筷后,他起身向外走去。
刚醒不久,毫无睡意。
眼下匈奴叩关,十万敌兵如悬顶利刃。
而雁门关守军仅两万余人,如何抵挡得住?
走出房门,贾珷深吸一口天然之气,在这一刻,他仿佛触到了古代的美好。
“将军!”
“将军!”
才出门,守在门外的贾大等人便抱拳问候。
“嗯,牛将军现在何处?”
贾珷点点头,轻声问为首的贾大。
“回将军,牛将军应在城头议事厅中。”
贾大恭敬答道。
“好,去看看吧。”
贾珷沉声说道。